天地苍茫，烈马疾驰。

湖畔，所有马奴们乖乖站成数排，等到训马师们回来，各自上前牵走宝马，喂食草料，替马按摩放松肌肉。

“十三过来～”

身骑白马的驯马师赵文大手一挥，十三小跑到他面前，恭敬的听候吩咐。

“马喂的不错，记得晚上多给它喂两碗豆子，再加点粗盐。还有一个月冬狩就要开始，切记不能让它掉毛，生出杂色。”

“是大人。”

十三把他的话牢记在心里，迟疑片刻，犹豫道：“大，大人，小的身份，恐怕是领不到粗盐。”

“无妨，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你自行去取即可。”

赵文把缰绳扔给他，独自走到湖边擦洗身上灰尘。

牵过小白的十三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毛刷，轻柔捋顺它身上杂乱的毛发。

还有一个月，宣朝皇室冬狩便会开始，届时御马园里的马大部分都要拉过去。

小白生得神俊，全身雪白无半点杂色，如若不出意外，今年必然会让那些王爷中的某一位看上。

“对了，明天牵去把蹄子修剪一下，我有事可能晚点来，倘若没来，你骑出去跑半个时辰。”

对于十三极为放心的赵文接着叮嘱道。

听到这话的他急忙跪在地上，“启禀大人，小的不敢。”

御马园里，马奴擅自骑马是死罪，要让那些衙役看见，搞不好就是活活打死。

性格温良的赵文叹口气，扶起十三安抚道：“放心吧，我已和他们吩咐过，没人会为难你。”

看着少年布满污垢的脸颊，赵文不免心生同情。

若非十三身份特殊，哪怕是宣朝最下等不入籍的奴隶，他也有办法带出去。

白白浪费这么一个好苗子，加以培养，自己这身驯马本事也能有个传承。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十三一个劲的点头鞠躬。

“好好干，白马此番若能让大人们选中，我定替你美言两句。”

赵文拍拍他的肩膀，像极一位慈祥的长辈在替自己不成器的孩子谋寻后路。

从他身上感受久违温情的李长庚紧张地直搓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大人，张主事见您。”

衙役过来传话。

“东西拿好，别让人看见。”

赵文摆摆手，掏出一个布包裹塞进十三手里。

等到他离开，斜眼瞧他的衙役哼哼道：“不错嘛，能得赵大人青睐，可惜你的身份宣朝不容，否则赵大人极有可能会替你赎身。”

听出话外之意的十三索性装糊涂，双手紧紧握着布包，咬咬牙，奉到他面前，“大人您请笑纳。”

“行了，几块肉饼而已，我还看不上。快吃，否则那群垃圾该来抢走。”

衙役怒目瞪向周围的马奴们，吓退他们。

十三没有客气，直接打开布袋取出里面温热的肉饼大口大口吃起来。

咂巴嘴的衙役见他吃得那么香，也有些嘴馋，拧开水囊喂进嘴里，吩咐道：

“晚上给我看好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来告诉我们知道吗？”

“明白大人，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翻不起浪花。”

十三含糊不清的回答。

衙役点点头，守在他身旁，等到他吃的差不多才走开。

难得饱餐一顿的十三意犹未尽地舔起手指头，丝毫不介意上面污垢。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总有一天，小爷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的他直面所有人的敌意，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殿下，这家伙真嚣张！”

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凑到八殿下面前表达不满。

“这里没有殿下，只有八号。”

大泱八王子剑眸扫过，身边围着昔日的权贵，英俊难掩的脸庞上浮现出森然杀意，寒声道：“暂时放过他，小人尔，可笑定邦侯一世英名，居然生出这么一个卑膝奴颜之子。”

远处的十三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天崩开局面前，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怎么看待自己。

喂马，遛食，修剪马蹄……

等到一切做完，月儿不知何时悄悄爬上树梢。

寒风抚过，卷起枯黄的杂草；落叶纷飞，消瘦的野猫跃过，消失在黑暗中。

捂紧破旧烂衣的十三回到栖身草棚，抱来枯草铺满地面，整个人钻进去御寒。

马奴们夜晚不准生火取暖，破旧的草棚四处漏风，好在他早已习惯，蜷缩成团安然入眠。

睡意迷糊之际，棚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警觉的十三立马惊醒，眼眸中闪过杀意，很快藏好，装作没发现。

“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