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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文东说:“照你说的,我们不反抗,做亡国奴,鬼子就不杀中国人啦?”
沉默对视,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虎子长叹道:“你光棍一条,咋都行,我才有女人,她咋办?”
井文东说:“保卫高岭,川军死了多少好汉,为谁?高岭死了多少乡亲?谁家没有老小,他们招谁惹谁啦?你自己数数,咱们县城剩多少乡亲,掰指头都数得过来,现在不干,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我。咱们没有家了,不反抗,吃饱等着挨宰,他们想杀就杀没有理由。”
虎子说:“我就知道你干侦缉队就没安好心,老二也不容易,整天为吃饱肚子操心,才安生几天。有人打日本鬼子,你一个老百姓操那门子心,让他们先打着。”
“谁先打着?”井文东气乐了,知道虎子动心了,不然会当哑巴。
虎子继续埋怨:“你从小不惹小事,专门惹大事,我就怕你惹事,天天劝你想开点,现在还那样,一点不省心。抗日与你啥关系,这年月有口饭不容易。”
井文东说:“我等你一句话,要不这样,你把我送到宪兵队,乐意不乐意?”
虎子说:“别逼我。”
井文东拔枪往桌上拍:“不逼你逼谁,我要有丁点办法都不找你,哥哥啥时候让你为难,不是吓唬你,我的命在你手。仓库的鬼子必须死,你不干,我自己闯进去,死给你看。你敢保证以后鬼子不动你,到时候想干,脑袋早搬家了,以前我也想躲,后来发现躲不掉。”
虎子说:“这是耍无赖嘛。”
井文东说:“我是你大哥,跟你耍无赖有错?你不帮我,就是帮鬼子杀中国人,帮我就是救中国人。都像你一样,等着别人抗日,别人救你,小鬼子啥时候完蛋?前阵子你说不想伺候了,我让你先忍着,现在给你机会,你倒拽起来啦。”
虎子说:“道理我懂。”
井文东说:“草,宰一条狗这么费劲,我当你答应啦。”
虎子说:“认识你真倒霉,割袍断义。”
井文东说:“我有办法不让你和老二不受牵连。”
虎子说:“多拿点钱。”
井文东说:“我的全给你。”
黄昏前送晚饭,虎子提两个篮子慢吞吞走近仓库,与此同时,路上出现三三两两的百姓。门口有一个鬼子哨兵,他揭开笼布取出一块卤肉扔地下,大狼狗顷刻吞咽下肚,围着虎子摇尾巴。
虎子有时候可以进去,在外面的时候多,看鬼子心情,今天的哨兵接过篮子将虎子留在门口。大狼狗吃下一大块肉似乎感觉不舒服,跑回一旁的狗窝趴下,这情景很少见,虎子心跳加速。过了几分钟,还是那个哨兵出门,看见虎子身边站着两个保安团的人,斜背大枪脸上堆笑。虽然仓库禁止接近,但伪军可以顺路送文件或传达口信。鬼子将篮子扔地上,扔的时候必须弯腰低头,即使动作轻微,这是身体的本能。
走神要命,虎子切菜时常用的口语,他猛扑上去抱住哨兵的脑袋用力扭动,两人摔倒在地。
计划不是这样的。
井文东送来两包药粉,一份给狗,一份给鬼子下饭里。告诉虎子送完饭就走,进山,让他媳妇已先行一步去老鸹窝进豁口峪。
虎子压抑多日的愤怒苏醒了,想通了,要干就干彻底,参加抗日队伍。天色尚白,鬼子做梦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厨子出手如电,手碗气力惊人,把哨兵死死按住。
虎子出手为庄越赢得宝贵的时间,抢得先机中的先机,这个鬼子原本记在庄越名下,现在放弃第一步计划直接闯入。
虎子眼眶含泪痛快的说了句:“我跟你们干。”
庄越拔枪冲进仓库,身边的李春紧紧跟上,路上跑来八名队员一拥而入。咸豆没进去,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开扒哨兵衣服,吩咐虎子:“把狗抱进去。”
大狼狗爬在窝里目睹一群陌生人进入仓库,睁着茫然的狗眼,徒劳的伸出长长的舌头,虎子一把抄起。
大门里有片空地,摆张八仙桌,围坐的六个鬼子捂住肚子东倒西歪,眼睁睁看着庄越冲进来。行动异常顺利,不费枪弹解决敌人。
仓库的东西样样俱全,翻箱倒柜先找弹药,庄越找出一箱炸药,李春打开一捆军服,庄越命令队员立刻换装,配备日式武器,不许贪多,单兵配置。
苏槐明率领第二批队员赶到,四名过路的同志也在其中,迅速换装。如果没有日式军服,队员只取武器,庄越及时应变,尽最大可能武装游击队,行动紧张有秩。没人言语,空气里充斥着呼呼的喘气声和枪弹的碰撞。虎子将狗头敲碎扔到货物上,李春给他也换上一身鬼子装备。苏槐明出发带队闯哨卡,樊不离冒充日本军官骑一辆脚踏车,虎子加入,留下庄越七人。
樊不离流利的日军使警戒的哨兵放松警戒,南部十四式手枪的子弹将领班的鬼子兵击毙,带上俘虏扬长而去。
两辆脚踏车,一辆偏斗摩托推出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