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头乌发用一朵牡丹绢花挽在鬓上,半松半紧。
蕊珠长公主道:“那花儿是假的?”
傅蓉微答:“回长公主,是绢花。”
蕊珠一扬手,吩咐身旁伺候的人:“去,把那银红巧对摘一朵来,赠与三姑娘簪发上。”
傅蓉微再行礼谢长辈赐。
蕊珠笑着说:“三姑娘年纪小,鲜活点好。”
两位宫女上前来,小心取下了傅蓉微的绢花,换上了园中开的正盛的牡丹花。、
银红巧对的花冠足有碗口那么大,柔和浅淡,簪在头上,丝毫不显违和。
蕊珠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花厅中这才重新热闹了起来,众人交口称赞傅家女儿养得好,张氏笑着向众人回礼,私下牙都快咬碎了。
花厅里俱是长辈们在聊,各家年轻的姑娘只来拜会一面,就被打发到园子里玩去了。
姑娘们凑在一起,有自己的玩法,长辈们在的话,拘束。
傅蓉微走出了花厅,又回头望了一眼,目光钉在了那扇座屏上,眉头紧蹙不得开解。
蓉珍去碰她:“愣什么?走啊!”
傅蓉微压下满腹的心思,跟着往园子里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阳瑛郡主家的花厅依山傍水,前后开门。
傅蓉微前脚刚从正门离开。
两个男子便出现在了后门。
正是皇帝和姜煦。
皇上摇开手中的折扇,解了衣领,道:“听女人聊天哪,果然需要定力。”
姜煦道:“陛下见着她了,可还满意?”
皇上对着水中绰约的倒影,摇头:“无趣了些。”
姜煦陪着皇上站在此地聊起来了,他问道:“当年帝后大婚,臣年纪还小,回了趟馠都,只记得街上的灯会都是喜气洋洋,百姓交口称赞皇后母仪天下,与陛下乃是天作之合。陛下,臣斗胆一问,您真心喜爱皇后吗?”
皇上摇扇的动作停下,歪头想了片刻,说:“喜爱到底是什么感觉?阿煦你没有没有听你爹娘提起过?”
姜煦觉得皇上这话问的有些怪异:“我爹娘?”
皇上回头望着他,说:“是啊,朕听说,当年姜夫人在苏杭也是名门闺秀,你爹一个粗人,厚着脸皮请人七次登门提亲,才终抱得美人归。朕当年与你爹下棋,问过同样的问题,什么是喜爱。你爹回答朕,是终此一生,非她不可。”
皇上含着笑意,对他说:“阿煦,你是幸福的。朕娶皇后,不是非她不可,而是她适合当皇后。朕是一国之君,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让朕觉得非她不可,是谁都行。阿煦,你年纪还小呢,不必急,也不必烦恼,等将来遇上你的那位‘非她不可’记得告诉朕,朕会替你做主。”
姜煦半天没言语,皇上拿扇子敲了下他的头,姜煦猛然回神,眼睛里似乎盛满了迷茫。
皇上问:“想什么呢?”
姜煦道:“在想……没想什么。”
在想——她大抵是不会幸福的。
上一世,姜煦用了十六年,去寻求傅蓉微过往的一生。
傅蓉微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宫里到处都有她留下的痕迹。
姜煦越过生死,凭借一些旧物,和旧人口中的言辞,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魂交,他能感受到,傅蓉微对权势的渴望,她那一条路走的无比坚定,可惜就是死的早。
他想帮扶她一二。
想让她在这条路上别走的那么辛苦,可是陡然间真正触摸到了她当时的处境。
忽然又觉得心下难过。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傅蓉微到底是自愿的,还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姜煦想起那日在明真寺外,傅蓉微对他莫名其妙的脾气。
……还有那与上辈子大相径庭的生辰八字。
傅蓉微她不想进宫。
她最初是不愿意的。
姜煦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糊涂事。
皇上见了人便觉得没意思,准备到长公主安排的阁里休息,放了姜煦自己去玩。
阳瑛郡主的花宴照旧请了不少男客,姜煦懒得往那边去,想见一见傅蓉微,又不能莽撞去冒犯女客,于是在后花园里找了个隐秘所在,独自躺下郁闷了。
傅蓉微入了席,坐下之后,刚喝过一盏茶,便有几位别家的姑娘靠过来想亲近。
世家小姐们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傅三姑娘,甚至连听说都不曾,只是在宫中消息传出后,才着意打听了一二,起初是觉得这姑娘当真命好,下贱的出身,却能阴差阳错入了宫中贵人的眼,一朝飞上枝头,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大家都不认为这样一位出身卑贱的姑娘能有什么姿容和气度,和如今一见面,倒是莫名觉得不意外。
容貌举止一点都不违和,是进宫当娘娘的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