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足以吞噬此刻的玄绍,他被青羽拎着踉踉跄跄在长长的阶梯下走着。
这阶梯十分曲折,霍衍手中提着灯,感觉自己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完了这从登极楼顶层自上而下的阶梯。
这处似乎是一个地宫,被一块又一块厚重的青石砖围起,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又空旷的空间。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霍衍朝青羽说:“去吧,将其打开。”
他的声音在这个幽闭的空间中回荡,听起来有些渗人。
青羽松手将玄绍扔在了地上,顺势拿过霍衍手中的灯盏,朝前走去。
只见他走到了东边的墙下,伸手扯下挂在墙壁上灯盏的蛛网,用手中的火将这灯点燃,须臾之间,这整座地宫都亮了起来,明亮如白昼。
那盏灯瞧来年头很久了,乃是铜制龙首之模样。
只见青羽用手指戳了一下龙首的右眼,这东墙凭空生出一条裂缝来,足以容纳一人也只能容纳一人进出。
躺在地上的玄绍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为什么霍衍能对这皇宫如此熟悉,如此隐秘之地,恐怕他踏破铁鞋也找不到。
这里,想必就是藏着剡族秘密的地方。
忽的,他好似觉得身上不痛了,随即便听霍衍冷漠无比说道:“起来,自己走进去。”
玄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把长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东墙的那个狭窄通道里,青羽走在最前面,而玄绍则被霍衍压着紧随其后。
巷道逼仄,一踏入这个地方,霍衍便觉得呼吸都不似之前那般顺畅了,许是进了更为密闭的地方。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柳暗花明,见到了一潭死水。
这水似乎很深,深不见底发着黑。
连青羽这般见过不少怪奇之事的人,站在这潭水边,也生出了毛骨悚然之感。
玄绍被压到了谭边跪着,霍衍蹲在旁边,用指尖摸了摸这潭水,刺骨的疼便钻进了他的手指,这水实在太凉,若是人下去,必是很快就会毙命。
然后霍衍拿起手中的剑,轻轻地划破了指尖,将血滴到这平静的潭水之中,然而除了激起一小圈涟漪,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静。
“果然不行。”霍衍喃喃道。
这潭底的东西,果然还是得由玄绍才能引得出来。
立时,玄绍便被压在了潭水边,半个身子贴在地上,冷得他汗毛竖起。
他浑身战栗着,哆哆嗦嗦问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放了我,放了我!”
他这般无意义的大声嚷嚷,让霍衍不忍不住皱了皱眉。
只见霍衍蹲在玄绍旁边,将他的右手给硬生生扯了出来,搭到了水面之上。
他用长剑先是割破了玄绍的手指,然后让那血水滴进深潭之中,潭面立刻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霍衍踩在地上,感觉得到脚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震动。
那玩意儿应当是醒了。
玄绍恐惧地看着自己指尖的血在一滴一滴地落入深潭之中,或许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他开始不管不顾地哭求:“霍衍,我求求你,放过我,从前都是我不对,我该死。这皇位你想要便拿去,我给你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求你,不要杀了我……”
霍衍此刻的眼神便如这深不见底的潭水,玄绍这般失态,他倒是第一次见,不过想必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他忆起当年,卫姝的难产、期盼已久的孩儿的离世,瞬时手掐上了玄绍的脖颈,嘴角抽动着,声音发颤道:“若不是你,不是夏染,不是寂空,我又怎么会没了女儿,与卫姝分离四年。你说你该不该死!”
玄绍脑子已经混沌了,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我错了。
可是人这一辈子所犯下的错,不是一句错了便可抵消的。
在玄绍以为自己即将窒息而死之际,霍衍的大手松开的他的脖颈,旋即,剑刃又搭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之上。
锋利的刃在跳动的脉搏之上一划,顿时鲜血如注,为这黑漆漆的深潭注入一片鲜红。
玄绍奋起想要挣扎,却被后头的青羽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流出,潭水起了巨大的波澜,然后他缓缓阖上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霍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尖,已经没气了,于是拍了拍手站起来,对青羽说:“放手吧,人已经死了。”
青羽依令站起,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深潭。
不知过了多久,深潭之中终于形成了一个漩涡,水似乎倒灌了回去,潭底缓缓升起了方寸大的石柱,上面放着一个玄铁匣子。
就是这个东西了,剡族寻求多年之物,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重见天日。
霍衍飞身跃上那潭心石柱之上,轻轻掠起那玄铁匣子复又返回。
在潭底泡了这么多年,这匣子非但不腐,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