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之云垂眸瞧着那杯茶,缓缓开口:“今日你是有意要拦我吧。”
“之云,你我于闺中便交好,我不过是想找你叙叙旧,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葛之云掀起眼皮看着这个依旧貌美的女人,再看了眼自己满是冻疮皱纹的手,语气轻缓,却如同重锤:“从前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我去求你,求你帮帮卫家。那日雨那么大,我跪在宫门外跪着求了你那么久,可你根本就不出来见我一眼。你我之情,早已在那一刻便已经断绝了。”
冯若灵暗暗抹着眼泪,捶着自己的心口说道:“之云,陛下此番,就是要彻底灭了卫家,你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她在宫中也是步步维艰,所有的荣宠皆系于玄白宇一人身上,她又怎么敢替卫家求情,置自己与三个孩子于险境。
葛之云瞧她这副样子,若是从前,她可能还可以理解她的苦楚,而现如今,她却不愿了。
她知道玄白宇生性多疑,冯若灵不敢开口替卫家求情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她流放之际,明明看见了冯若灵坐在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里瞧着她们。害怕她听不到,她不停比划着,希望冯若灵能够救救自己女儿,她才被夫家抛弃小产,此去必死无疑。
可那一天,葛之云在冯若灵眼中见到了她此生从未见过的淡漠的眼神。无论她如何求,冯若灵还是毅然转过头将马车帘放下来,吩咐马车驶离。
那一刻,两人闺中的情谊,断得干净。
葛之云怨不得她,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感叹自己这么多年以为可以为彼此赴汤蹈火的情谊付之东流。
毕竟,冯若灵这条命,若不是葛之云,也保不下来。
当年玄白宇还未即帝位,冯若灵只是王府中的一个妾室,四皇子出生时,冯若灵难产,血流不止。
可玄白宇被先皇派去巡视西南,并未在平邺,而他那位出身名门的王妃,也就是后来的皇后,却是十分厌恶这个抢了自己夫君宠爱的女人。
她大出血难产,正好遂了先皇后的意,只请了稳婆,并未在府中再请医士想要救命悬一线的冯若灵。
是葛之云觉察到不对,与她的丈夫卫庚冒着强闯王府的罪名,带着人与医士救下了冯若灵,这才让她得以保全性命……
为此卫庚被仗责十下,还贬了官。
思往事,愁如织。
如今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已不复存在,葛之云也不愿再同她多说些什么,起身便要离开。
冯若灵却在此时拉住了她,哽咽道:“之云,是我对不起你。玄绍现如今被霍衍下了蛊,全然成了一个傀儡,郁郁寡欢。你是卫姝的叔母,自然也是霍衍的叔母,我求你,能不能让霍衍放过我绍儿。”
冯若灵跪在地上,恳求着葛之云。
听完这话,葛之云眼底终于泛了酸,为自己从前推心置腹地待冯若灵那般好而感到不值。
这么些年了,她还是如此这般——有己无人。
她仰头向上看着,不愿让那眼泪落下来。
终狠狠地一把甩开了冯若灵,咬牙道:“早在你对我卫家视而不见之际,我们便已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便自求多福,求那霍衍不会杀了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