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云缃绮赶紧捂住了永阳的嘴,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姐,尹风的裁决还没出来,不宜现下透露。”
永阳此时心结已然开解许多,这会察觉了自己失言,也赶紧点头应下。
她对着众人又道:“今日失态,实乃是我心中憋屈。紫鸢虽是我薛家家仆,可自幼被无情的爹娘卖进府中,是我一手抚养长大,不是女儿,胜似女儿,我怎能不悲哀。况且,今日我这丧服,并非为她一人而穿,而是为了鸿胪客馆所有被无辜牵连之人所穿。
若无人发声,便无人记得他们。恰如在强劲友邦威慑下的弱小国度,只有忍气吞声之理。如今圣人愿公正裁决此事,是为了给无辜死亡的人一个交代,更是为了给诸位一个交代,若以后诸国有难,圣人定也不会恣意偏袒,只会如此这般垂怜!”
此话一出,薛寺卿眼底热泪涌现,“她这话说得多慈悲而大义,可到底还是为了我鸿胪寺啊。”
裴尚食亦赞道:“县主此言,实令我佩服。”
果然,听了永阳县主这一番话,厅里一时间掌声雷动。
还有不少眼窝子浅的,边吃边抹泪。
“县主节哀。”
“承蒙圣人垂怜。”
“我等定将好好支持薛寺卿的工作,绝不会再担心饭菜问题。”
这舆论的风向,一下就变了。
永阳所有的委屈、压抑还有难过,也在这一刹那全部挥发掉了。
可这回,她没再落泪,只轻笑着对云缃绮道:“谢谢你,小阿绮,这法子,好治愈啊。”
云缃绮也跟着笑,小心把永阳搀扶下来,“姐,用过这些饭菜,心里就更舒服了,更能往前瞧瞧了。”
她看着愣神的薛砚,忙道:“干啥呢,赶紧给姐夹菜啊。要不你也站上去发泄发泄。”
薛砚犹豫了再三,竟也点了头,对着身后那队吹拉弹打小组道:“你们可会晁端礼那首《永遇乐》?”
二胡手颔首答道:“郎君,奴等本就是邀星楼的优伶,”他指了指身边坐着的男子,“这粉面小生,最会唱此曲了,保准能令君满意。”
薛砚摆摆手道:“不用。我自己唱就行,这小哥你来给我和音。”
那些优伶有些犹疑地望向云缃绮。
云缃绮心道:阿砚定也释怀了许多,又能跟往常一般唱小曲了,便随他的愿吧!
于是她对着众人道:“接下来请收听,薛寺卿之子薛砚小郎君为大家带来的《永遇乐》,希望各位,乘兴而至,尽兴而归。”
场内一时间又掌声如雷、满堂喝彩。
场外刚被暾佳科普了“毒害事件”实情,等候用餐的其他小国使臣,也忍不住推开了玉壶厅的门,静听佳音。
“雪霁千岩,春回万壑,和气如许。今古稽山,风流人物,真是生申处。儿童竹马,欢迎夹道,争为使君歌舞……”
薛砚是个会唱曲的。
场内场外,连同永阳、薛寺卿和裴尚食在内的所有人,也都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跟着哼了起来。
此时这一番各邦国团结友好的画面,实在是太难得。
若是在现世,高低也得给薛家颁发个“诺贝尔和平奖”。
云缃绮不禁感叹道:偶尔发发小疯,也是治愈的良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