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缃绮见他喊饿,赶紧就要将壶里蒸着的吃食往外端。
“呀。”她龇牙咧嘴地把茶碗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不住地甩起手来。
“可烫着了?”崔寔快步走来,眉都要拧断了。
云缃绮点点头,突就把泛红的指尖搭在崔寔耳朵上了。
这下好了,她手不烫了。
那人的脸比火炉里的炭,烧得还旺。
“别愣着了,快吃吧,百合莲肉蒸蛋,香甜开胃。”云缃绮装作无事发生。
崔寔慌乱地点头,盘腿坐在案几边,顺手拣起个茶匙,小口小口地舀起那甜滋滋的蒸蛋。
许是那绵密清爽的口感润透了他的心肺,他舒服地轻哼一声,就大快朵颐起来。
云缃绮吧唧吧唧嘴,从来没见过吃饭这么好看的男人。
优雅,实在是优雅。
很快,茶碗里的蒸蛋见了底,汤都被喝得一干二净。
崔寔用帕子轻揩了嘴,才转过来,“多谢款待。”
云缃绮嘴一瘪,“吃饱了就别装了。说正事。”
崔寔脸一转,“你是说,对抗他的方法?”
云缃绮点头又摇头,“准确地说,是先站到他这一队。”
“你还是想做,那搅…乱一池春水之人?可他首先得愿意,并且不会伤害到你与云家。”
云缃绮腹诽: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好听。
她却先问起前事:“李元和那洒扫娘子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崔寔点头。
“你不觉得事情来得太巧了些?你要去太府寺任职的消息才传出,就搞出个李福的私生子泄愤杀人。正如上月,你刚离京……”
“九郎就被人扔在了薛家门口?”崔寔接话道。
云缃绮颔首,“你入太府寺,切实影响到那些人的利益了。不论我还是九郎的事,皆是警告。”
“你想告知他此事?”崔寔又提到崔相。
“是。我总觉得此事就是个套,自我拿到那木契、随符和牒开始。谁会将这般重要的东西,交给无名无职之人?”云缃绮继续道:“恐怕光禄寺,也不清白呢。他们知道我是你的人…”
说到这时,崔寔的脸更红了。
云缃绮拍了他一掌,“嗐,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你的同伙。得把我们双双赶出去才行。好一对苦命鸳鸯啊!”
崔寔:……
说话间外头响起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五郎,身子可好些了?”
云缃绮小声问:“你爹?”
崔寔颔首。
“来得正好,我去开门!和他聊聊。”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崔寔一急,一把将人抱起,扛在肩头,做了个“嘘”的手势,便往里屋奔去。
云缃绮怪笑着噘起嘴,心快蹦出来,“阿寔,你这干啥呀?”
崔寔急道:“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就罢了,你竟还想开门去迎,这要传出去…”
推门声响起,崔寔一下把云缃绮扔在床榻里侧,用被子裹住,然后自己也端庄地坐好。
“五郎,你醒着为何不答话?”崔相长得四四方方,看起来官范儿十足,不怒自威。
“累了。”崔寔语气冷到极致。
“累?你英雄救美时,怎不谈累?”崔相的四方脸板起来。
“我愿意。”崔寔依旧轻描淡写。
“五郎,我再警告一次,你的命留着,不是为了干这些闲事。”崔相气得甩袖。
“何为正事?”崔寔冷笑。
被窝里捂着不敢动的云缃绮:好有效率的对话。
“总之,你记住,莫要再与云四娘那祸水来往,也不要想着我会由你回奉县,不然,后果如何,你心里清楚。”崔相把话说死了。
崔寔:……
见他沉默以待,崔相没有法子,只能继续唱独角戏:“你马上要入太府寺了,还是莫要惹麻烦为好,过几日便是你母亲生辰,倘若你听话……”
崔寔一巴掌拍在榻沿,“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提她。”
见他情绪终是有了起伏,崔相竟笑了,“难不成你比我有资格?”
崔寔哑口无言,只将拳攥得紧紧的。
“我走了,你好生歇着。”
崔相许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走起路来的步子都比方才欢快了许多。
不过,突地,他又停下了。
崔寔侧身往外看,那人正停在茶几边,手上把玩着他吃过蒸蛋的茶碗,还又拿起那药包里的百合莲子轻轻嗅闻起来。
“五郎,你还有这般闲情和手艺?”崔相又转身走了回来。
“与你何干?”崔寔暗中又拉了拉被子。
“谁来过此处?”崔相一把将他拽住,像幼童撕扯厌弃的玩具。
“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