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睡早起的云缃绮正跟着永阳在花园里练八段锦,就见翠羽急哄哄地跑过来。
“小姨,圣手柳先生来了,在前院候着,说是有事找你。”
云缃绮摇头摆尾吐出口心火,把脸转向永阳,“姐,这怎么回事?”
永阳目不斜视,两息微曲对足尖,“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人家柳先生又不是找我。”
见她理直气壮的,又问不出些什么,云缃绮只好跟着翠羽往前院去。
“提脚息气~落脚呼气~背后七颠百病消。”永阳呼出口气,望着小阿绮的背影,“但愿有情也能百病消。”
……
踏入会客厅,云缃绮见柳先生满脸疲色,不等行礼,就急道:“先生,是不是阿寔出了什么事?”
柳先生摇了摇头,“四娘,五郎好着呢。我来是为赴上次之约。”
“是阿寔叫您来的?”
柳先生又摇了摇头,“四娘那日的烤兔,做得很好,听薛郎君说你要进宫制膳了,想必再想免费吃那么一顿,难咯!我才急忙赶来替你瞧病,顺便嘛,卖个人情。”
这话,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说不准她云缃绮就是个福星锦鲤体质,想啥啥就来。
如此,她也就大胆开腔了,“柳先生,您来的确实是时候,不过我现在还并不想立刻把这病治好。”
“四娘这话,老朽听不明白,宫里做好的膳食,司膳之人要先用过,才可再呈给尚食试毒,你总不能一道辣菜都不做吧?”
“做自然是要做,只要尝了不晕倒、不奇痒难忍,这就结了,还请柳先生替我诊诊,开上副对症的药。”
柳先生装作不知道,“四娘不怕别人瞧见你起疹子的模样了?”
云缃绮摇摇头,“怎么说,深宫里头,越丑活得越久。”
柳先生哈哈大笑,“四娘果真通透,那便依你。”
语罢,柳先生替云缃绮再又细诊诊脉,配了几副丸药,叮嘱她,吃了辣后立即服下,便能止痒止晕。
云缃绮再三谢过,送柳先生出府时,她又忍不住问道:“先生,他真的没事吗?”
柳先生递来个心安的眼神,“四娘,他说等你凯旋。到时候我也凑凑热闹,给你们庆功。”
云缃绮礼貌地点头,脑子里又想起那日崔寔说的:若此行万无一失,会给你想要的答复?
去你的吧!哪有万无一失这种好事?
若不凯旋,你就不等了吗?
她晃晃脑袋,算了,爱咋咋滴吧,收拾收拾准备上路了。
云缃绮回了屋,褪去华服,卸了钗环和妆容,穿上入京是新做的那件不入时的襦袄,一切又回归她那县城名媛的本来面目了。
虽说现在照镜子看看,确实土了吧唧的,可她身上又莫名多出些轻松惬意。
只是这打扮可千万别叫咱姐和小侄子看见,到时候免不了被笑。
“小阿绮,下午你就入宫了,我和阿砚来看看你。”
圣京地方邪啊。
云缃绮尽力笑得好看些,打开了门。
意料之中的笑声,丁点没传来。
永阳眼神恳切道:“这样打扮好,干净又安全,省得那些脏东西来…”话说到一半她赶紧住了嘴,“没有妄议天家的意思。”
薛砚也跟着点头,“小姨你这样我都觉得担忧,柳先生可有法子?”
云缃绮拿出丸药,把那主意说了一遍。
薛砚:“高,实在是高。我原以为你是寻易容的法子,没承想是又要吃这苦啊!”
云缃绮却道:“比起裴尚食,我这算什么吃苦?”
永阳叹气,用手点了点云缃绮的脑门:“我就知道你想的歪门邪道的法子,比我好不到哪去。进了宫,要有什么应付不及的,一定找裴尚食知会我,我来想办法。”
有了姐给的勇气,云缃绮瞬间觉得自己真能做到万无一失、凯旋而归,她轻声道:“谢谢姐,还有阿砚。”
薛砚连打了个数哈欠,才道:“小姨,务必早些回来。”
云缃绮一下发疑,这小子今天没上班,咋也没啥精神?
“你怎么没去户部?”
薛砚一下不困了,“这不是要送你,特意告了假嘛。”
“你什么时候告诉柳先生我要入宫的?”
薛砚看了眼永阳,她眼睛撇到一边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昨…昨天夜里。”
云缃绮追问:“在西郊别院,柳先生也在?”
薛砚点头,“我,我和我父亲一道去的。”
云缃绮的心一下沉入谷底,什么事情还能劳烦薛寺卿大半夜也跟着跑这么一趟,“究竟怎么了?”
薛砚仰天长啸,吐出一句,“我们打了一晚上叶子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