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由头?”
齐芙故作不懂,为二人打圆场, “陛下赐婚这等荣耀,康王殿下自没有不受的道理。陛下或许多虑了,康王殿下向来最顺圣意,应当不会存着旁的心思吧。”
齐芙不劝还好,一劝,魏杞泽的心里的猜忌反而更重。
“朕知他无意婚嫁,也做好了他会驳朕好意的准备,可此番指婚他却答应的痛快。恰巧,朕为他指婚之前,他向朕举荐丰愿林做工部尚书。他这般听话,焉知不是另有心思。”
齐芙在他怀里如猫般一蹭,发丝在魏杞泽脖颈间摩挲,放柔了声音,顺水推舟道:“后宫之人,本不该议论朝堂。可臣妾听陛下方才所言,心中也觉有异。”
齐芙说话之时,发丝如猫尾撩拨,轻摇慢摆个不停,魏杞泽只觉浑身酥麻难耐,一咬牙,揽住她的肩,反身将她压在茶榻上,眼眸一抬,对上她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猛地喉头一滚。
两人身体相贴,齐芙的头被他用手托住,连转动逃避都不能。窒息的紧密中,魏杞泽强忍欲念,一遍遍在心内重复白呈远的医嘱,才将欲热强压下去,哑声道:“芙儿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齐芙的声音很轻,尤其是被他猛地压在身下,惊恐袭来,声音更是如风中芦苇般发着颤:“丰大人任职工部数年,人人皆言他是中直之臣,无论先帝立储一事,还是夏休年和方骞以文武分立朝堂之时,他都不曾参与其中,始终保持中立纯臣之心。可陛下方才说、说康王举荐丰大人,臣妾听来只觉奇怪。”
魏杞泽的鼻尖,只差毫厘便抵到齐芙鼻尖上。在如此近的距离中,齐芙面上若有丝毫作假心虚的神色,都定会被他看穿。
齐芙警惕,谨慎遣词,唯恐半句不慎,就惹来魏杞泽对自己的猜度。
她如此小心翼翼,却不知此刻的魏杞泽根本无暇去看她的神情。
魏杞泽的目光落在齐芙唇上,看着她唇瓣轻启轻合,双瞳之中的火光也随之明明灭灭。
霸道强占之欲强如魏杞泽,若非身体不允,他定不会忍耐片刻。
此刻的齐芙于他,就如握在掌心的温玉。虽已经全然拥有,却不能碎玉。
温玉之心何等绮丽,他想直探入底,却暂时不能。咬咬牙,还是尽力凝神,去听她轻飘飘发颤的柔声,忍住心头瘙痒,撑住面上的平稳。
魏杞泽沉默,齐芙便只能继续说下去:“朝中素有传言,说康王殿下曾与数位大臣私交甚好,工部右侍郎涂修齐便是其中之一。可工部尚书这样的位置,康王殿下并不举荐涂修齐,反而举荐了看似毫无交往的丰愿林,难免让人多想。”
停顿的一瞬间,二人呼吸凌空碰撞,温热迸发于方寸。齐芙看得真切,魏杞泽忽然皱眉闭眼,一脸不耐。
他这般神情,齐芙曾看过多次。前世,在每一次酷刑降落之前,他都是这样看着自己,皱眉闭眼,像是忍耐到了极限。
可这次,魏杞泽闭眼一瞬后,却罕见地平静,只是睁开眼看着自己,声音如烟熏一般喑哑:“芙儿是觉得,老四与丰愿林有私交?”
“臣妾并无此意,”齐芙忙作无辜解释状,柔柔道,“臣妾只是觉得,传言真真假假,并不可全信。恰如康王殿下与涂修齐,或许并不如传闻那般交好。朝堂变化万千,一时交好不代表时时交好,况且人欲难定,政情错杂,此番康王殿下宁愿举荐中立之名在外的丰愿林,也不愿在陛下面前为他荐言一二,恐是二人早就断了交集,便是私下交恶也并非不可能。”
齐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打在魏杞泽的心上。当日康王向他举荐丰愿林之时,他便如此想过。
不仅如此,他甚至想到更可憎的地步:那便是康王如此举荐丰愿林,保不准早已和丰愿林暗中来往,亦或是,他是想用工部尚书之位换来丰愿林的追随。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随了康王的愿。
魏杞泽满意齐芙与他的心有灵犀,却不知这心有灵犀的背后,是机关算尽和刻意迎合。
东殿之中,药香四溢。魏杞泽俯身下来,整张脸埋在齐芙的脖颈间。
他瘦了不少,尤其是本就瘦削的脸,如今几乎只剩一层单薄的皮肉裹着骨头,锋利的下颌硌在齐芙软嫩的脖颈上,有如利刃。
齐芙微微仰脖,脸上写满抗拒。在不可逃避的相处中,齐芙闭眼,脑中浮现的,却是王之温柔的眉眼。
他从无边黑暗中走来,脱去了掌印身份所穿的盘领衫,换上前世那身黑衣铁甲。随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幻境中忽然光亮一片,照出他如画般美好的脸。
齐芙本想伸手触他,却在手指一动的瞬间,闻到一股微苦的药味。
殿门外,传来张怀恩的声音,“陛下,该进药了。”
*
四月十二,康王的婚事一如前世照常举行。只是这一次,顾茹是以正妃身份嫁入王府。
康王府中红烛通天,喧腾散去,王府正殿归于平静后,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