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的这种担忧,并非是没有道理。
汝南的老百姓家中的存粮太少,难以果腹,故而粮价飞涨,让高门大户和那些商贾都从中看见了商机。
粮价如此之高,利润如此之大,这些人一定会再次铤而走险的。
卫宁缓声道:“文若,你说的没错,咱们的确不能轻易放了袁恒。”
“我已经交代袁伯业,让他回去之后,给袁恒找一个替罪之人。”
“这样一来,袁恒只是被下边的人蒙蔽,御下不严而言,何至于被处死?”
“……”
荀彧和陈群微微颔首,对于卫宁的这种做法,深表赞同。
诚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宁这是在给袁恒开脱罪行,是在徇私枉法。
但,那又如何?
至少卫宁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还是“青天大老爷”的形象。
“主公。”
这时,坐在一边的陈群眯着眼睛,出声道:“有一个人,属下认为,主公你也应该予以释放。”
“谁?”
“甄尧。”
“他?”
“不错。”
陈群正色道:“主公,甄氏上一次捐赠给了郡府不少的钱粮。此番甄氏又以平价卖给郡府粟米十万石,冬衣、被褥、药材等物无数。”
“若是把甄尧杀了,恐怕这些东西都无法交付……”
这是陈群的顾虑所在。
毕竟,现在且不说钱粮,冬衣、被褥、药材等物,还是汝南的流民所稀缺的东西。
就在卫宁考虑着,是否要释放甄尧的时候,典韦就进入书房中禀告,说是甄尧的母亲张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
“诺!”
不多时,张氏就被带到了卫宁的面前。
至于陈群和荀彧,则是已经离开了。
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卫宁就免不了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美妇人。
因为保养极好的缘故,张氏看上去,约摸三十的年龄,跟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
肤如凝脂,明眸善睐。
穿着一件灰色的狐裘,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娇躯,却掩饰不住万种风情。
鹅蛋脸,柳叶眉,鼻梁高挺,丰润的双唇微微翕动,眼眸宛如一汪春水……
“民妇甄张氏,见过卫府君。”
张氏的嗓音充满柔曼之感,让人好似吃了蜜饯一般,甜得发齁。
卫宁微微一笑道:“夫人不必多礼,请坐。”
“谢府君。”
等到张氏落座之后,卫宁这才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张夫人,你此来,想必是为了令郎之事?”
“正是。”
张氏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府君,甄尧涉世未深,受了别人的蒙骗,这才干出哄抬粮价,盘剥百姓之事。”
“他虽有罪,却也罪不至死。”
“为赎其罪,民妇愿将甄尧挣来的不义之财,全部交出来,任由府君你处置。”
“只求府君开恩,放了甄尧。”
“民妇……感激不尽。”
张氏泫然若泣,用一种哀求的口吻,想让卫宁放了甄尧。
但,天底下,岂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
卫宁淡然一笑道:“夫人,令郎这一次,可真是胆大包天哪。”
“他不止是在哄抬粮价,盘剥百姓,而且还公然违反了郡府所颁布的禁令!”
“这人,岂能说抓就抓,说放就放?”
“如此置法度之威严于何地?”
“往轻了说,这是在打我卫宁的脸;往重了说,令郎甄尧是在藐视国法,败坏法治!”
“只这一条罪名,就够甄尧死上十回了!”
卫宁咬紧了不松口,这使得张氏很是无奈,脸色为之苍白起来。
难道,卫宁是铁了心的,想要处死甄尧吗?
张氏被吓得心一紧,不禁贝齿轻咬下唇,秋水盈盈一样的眸子里,蓄着热泪,叹道:“卫府君,民妇相信,甄尧他已经知错了,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圣人云: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为何卫府君你不愿给甄尧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闻听此言,卫宁嗤笑一声,道:“好一个‘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夫人,有时候,如若知错改错有用的话,还要我们这些官吏衙役做甚?”
“再者说,甄尧此番是在犯罪,而不是犯错!”
“这样哄抬粮价,长此以往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想必夫人你也是心知肚明的。”
顿了一下,卫宁睥睨了一眼张氏,语重心长的说道:“粮价飞涨,百姓们连饭都吃不起,他们就会沦为饥民、流民,乃至于暴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