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节堂中,香炉青烟袅袅,弥散在空气中。
烛台上,火光跃动,随着徐徐的微风拂过。
偌大的木制地板,整洁光滑,几乎是一尘不染,仿佛能当成镜子使用一般。
“伯业(袁遗表字)公!”
“卫府君!”
卫宁跟袁遗寒暄了几句,旋即请他落座,自己还很是热情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让他喝茶暖暖身子。
只是,袁遗可坐不住了。
一向淡定的袁遗,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袁恒被抓捕,还可能会惨遭处死的事情,大老远的就从汝阳一路风尘仆仆的跑到平舆。
只为能给自己的儿子袁恒开罪!
“卫府君,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袁遗长吁短叹起来,一脸悲痛的神色,捶胸顿足道:“老夫是真没想到,袁恒那个逆子,竟能干得出这种事情!”
“有辱门楣,有伤斯文!”
“府君,请你秉公处理,不要有任何顾虑,该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老夫绝无怨言!”
听到这话,卫宁差点就信了!
虚伪!
袁遗这样,分明是在以退为进。
似袁遗这般爱惜羽毛,有头有脸的人物,的确拉不下脸来乞求卫宁开恩,饶恕袁恒的罪行。
卫宁笑了笑,缓声道:“伯业公,令郎这一次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他公然违反了官府的禁令,哄抬粮价,盘剥乡里,已经使平舆等地的百姓怨声载道,义愤难平啊。”
“伯业公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很多人都要求本府把令郎处死,以儆效尤。”
“这……”
袁遗顿时傻眼了。
难道卫宁非要处死袁恒不可吗?
袁遗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涨红着脸,又转变为一阵铁青,随后黑得跟锅底灰一般,低着头,叹气道:“卫府君,犬子忤逆,此次铸成大错,的确不能轻易饶了他。”
“但是,他还年轻,只是急于做出一番成绩,未曾想误入了歧途。还请府君你开恩,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袁遗,感激不尽!”
最终,袁遗还是不得不拉下一张老脸,请求卫宁放袁恒一马。
卫宁闻言,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轻抿了一口茶水之后,缓声道:“伯业公,其实我也不想难为令郎。”
“奈何,这一回令郎犯的事情太大。”
“现如今,汝南上上下下,上至名流士子,下到贩夫走卒,都在看着我。”
“倘若我卫宁感念袁氏之故恩,徇私枉法 ,就这样放了令郎,恐怕难以堵住这悠悠之口。”
看着卫宁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已经人老成精的袁遗,又怎能听不懂卫宁话语中的含义?
袁遗深吸了一口气,想了一下,便道:“府君,你这太守府,年久失修了,应该及时修缮一番。”
“现在汝南百废待兴,府库拮据,老夫愿资助府君你八百两黄金。”
八百两黄金?
袁遗可谓是大手笔了。
出手阔绰!
他这分明是想贿赂卫宁。
这厮,是真的上道!
但,卫宁却并没有因此松口。
袁家四世三公,兴旺发达这么多年,家族底蕴极强,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财富。
袁遗虽是属于旁支,却还代掌汝南袁氏,家境不是一般的殷实,人脉也广。
这一回袁恒哄抬粮价,想必背后之人,一定是袁遗。
就算不是袁遗指使的,他也必然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其成。
“伯业公。”
卫宁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样,我很难办。”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
“令郎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民愤,若不惩治他,那些被他欺辱过的百姓恐怕会因此造谣生事,恶意中伤本府,不利于汝南之大计。”
“毕竟,令郎此次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
袁遗闻言,禁不住脸色一沉。
卫宁这是赤果果的在敲诈、勒索!
贪婪成性!
袁遗算是看明白了。
升斗小民的想法,卫宁可以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想从袁遗、袁恒父子二人身上,多捞取一些好处罢了。
哼!
还不是一个贪官?
袁遗心中暗暗不屑,不禁颇为轻蔑的瞅了一眼卫宁。
饶是如此,为了保住儿子袁恒的性命,袁遗也不得不对卫宁给出更多的利益。
“卫府君。”
袁遗沉吟片刻之后,便强颜欢笑,说道:“平舆一地,官府查封的我袁氏名下的产业,及其钱粮,都归府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