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的这种担忧,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汝南郡这边,物价飞涨,老百姓的吃穿用度都成了问题。
掏空了家底,最后只能换来几石粮食,能够一家人过活多久?
一旦活不下去,这些老百姓就会选择暴乱,揭竿而起。
也有可能沦为流民、乞丐。
不管怎样,最后这种尖锐的矛盾,都会转嫁到官府的头上。
现在几十万的流民,汝南郡府这边,还能勉强接济。
但是几百万的流民,那就是一种无比恐怖的灾难了。
“长文,你是想让郡府出台一道禁令,明令禁止商贾们哄抬物价吗?”
卫宁眯着眼睛询问道。
“正是。”
闻言,卫宁摇摇头道:“如此,可能效果有限。”
“长文啊,你知道吗?人性都是贪婪的,尤其是这些商人。”
“商人逐利。一旦利润达到三成,他们就能铤而走险;利润达到五成,他们就能枉顾礼义廉耻;利润达到十成,他们就能置王法于无物!”
“倘若利润直接翻上几倍的话,这些商贾更是敢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甚至于敢把皇帝拉下马。”
顿了一下,卫宁语重心长的看着陈群,说道:“长文,如今汝南的粮米如此暴利,你说,那些商贾会不会把郡府的禁令放在眼里?”
“这……”
陈群傻眼了。
但,他知道卫宁说的没错。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
商人本就贪婪,怎么可能会因为郡府的一道禁令,便停止哄抬物价?
这时,坐在一边的荀彧长叹一声道:“明公、长文,其实最值得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明面上的商贾。”
“这些商贾背后之人,才是无法无天。牵一发而动全身……”
商贾们的背后之人?
不必荀彧明说,卫宁和陈群也知道那是什么人——
士族豪绅!
这年头,他们才是最大的商贾!
赚大头的是他们那样的高门大户。
其余人等,像是明面上的商贾,不过是小鱼小虾罢了。
卫宁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陈群的身上,说道:“长文,你替我草拟一道禁令,我汝南郡境内,严禁哄抬物价,尤其是粮价。”
“所有商品,以今日之价格为标准,不得再上涨。”
“基本物价在禁令中要罗列出来,同时鼓励百姓监督、检举。”
“如有违者,斩首!”
“诺!”
陈群当即答应下来。
卫宁这么做,是打算敲山震虎吗?
当然,他并没有做得太过分。
毕竟汝南现在还是处于非常时期。
如果无利可图,外地的商贾不会进入汝南郡做生意,把粮食卖到汝南。
家中屯粮甚多的士族豪绅们,也不会把粮食兜售出去。
有鉴于此,卫宁还是能容忍他们赚一些大钱的。
但,这些人要是做得太出格的话,那就休怪卫宁翻脸不认人了。
勿谓言之不预!
……
傍晚。
穹顶之上,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是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寒风凛凛。
在甄氏的宅子里,收到卫宁亲笔信的甄尧,喜形于色,忙不迭的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张氏。
“娘!娘!”
人未到,声先到。
张氏一手拿着账簿,一手握着毛笔,还在书屋里记录着今日送到平舆的粟米数量,却已经听见了甄尧那欣喜若狂的声音。
看到甄尧如此失态,张氏不禁黛眉微蹙:“叔高,你这是怎地?”
“娘,好事!”
甄尧喜笑颜开的把手上的书信,递给了张氏,说道:“卫府君已经决定从我甄氏这里购置粟米十万石,冬衣二十万件,其余被褥、药材等物也是一应俱全,由我甄氏供应。”
“不止如此,卫府君他还打算托关系,让孩儿举茂才入仕。”
“这岂能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闻听此言,张氏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唇角一勾,笑盈盈的道:“甚好。”
“这卫府君,还是一个忠厚人,不枉我们如此支持他。”
卫宁要购置的粟米、冬衣、被褥、药材等物,价值数亿钱,这足够让甄氏大赚一笔了。
再有卫宁的举荐,还愁甄尧不能举茂才入仕,跟他父亲甄逸一样当官吗?
卫宁虽不是中山郡太守,没有举荐甄尧的资格。
但是架不住卫宁在朝中的人脉广,声望也高,战功也显赫。
有卫宁的帮助,再有甄氏的财力,甄尧想当官那是一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