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刀,放在水盆里洗掉磋磨出来的泥:“你真的那么想吗?我觉得不是。”
失去记忆的鸩苍经常会出神地思考,看起来又寂寞又可怜,连自己的剑都无法驱使。
他低着眸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
她把刀放回原处,主动去握他的手:“果然冷了。”
磨了那么久的菜刀,本就显凉的手更加冷了。
他熟门熟路地收紧手指,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最近她接收记忆的能力越来越强,从痛苦不堪变成了平静地走马观花路过别人的一生,连同他们的喜乐、痛苦和挣扎一起继承。
接收记忆的时候,鸩苍依然在她旁边。
厚重的斗篷层层叠叠笼罩在她身上,带着熟悉的血盐味。
“你在想什么?”她恢复过来,看向怔怔注视着她的鸩苍,问了一句。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他眼睫动了动:“我不敢告诉你。”
她想起那份记忆里斑驳晦暗的画面,微微撇过了头,不再和他眼神相交。
他看着她的嘴唇:“你在想什么?”
她想起他的回答,便顺着道:“我不能告诉你。”
他神色一动,秀目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鸩苍松开她后,她说:“把手伸过来吧。”
他顺从地伸出手。
“手套。”她简单地吩咐道。
他摘下手套。
她把手上那枚记忆晶体放在了他的掌心:“你的。”
他失神地凝视着她。
她笑得很平淡,有些犹豫:“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去认识你的过去吧。”
每次她接收记忆的时候鸩苍都会在她旁边,这次轮到他了,她当然也要同样待他。
鸩苍的反应就像她第一次接收记忆那样。
他浑身发冷汗,她拥抱着他的时候能感觉到他手臂和胸膛上硬邦邦的,绷紧肌肉,睫毛颤抖着,想要睁开眼睛却无法掀起眼皮,呼吸声中压抑着痛苦。
他重新经历了一遍他曾经度过的短暂又灰暗的时间。
“不要怕,有我在。”她抚了抚他僵直的脊背,试图让他安定下来。
他摸索着去抓她的手。
她会意地握了上去,和他冰冷得可怕的肌肤相触碰时她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用力回握住,力道大得有点发疼。
他身体无力地向她的方向倾侧,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她身上。
感觉到鸩苍逐渐平缓下去的呼吸,她才意识到这些天来她接收记忆的能力确实突飞猛进。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窗格里洒进来淡而冷的月光。
她手臂都快麻了,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以为他睡着了,便试着把他扶起来。
“……谢谢。”
她却忽然在耳边听到了呓语般的道谢。
声音带了喑哑,除此之外,清透沉厚如磨砂玻璃的声线和平时相差无几,但他说话间透出来的语调却属于初见时的鸩苍。
她抱紧了他:“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