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透明,但是隐隐有文字流转,那些银丝自人体中生出,缓缓攀升至顶,又交杂缠绕出一个隐约的人形。
东面,这团燃得极旺的火乍一看没有异常,但秦昭蹲下身来,便可见到这火无源无本,竟是凭空腾起。
她剥下外裳,重重挥去,岂料那火势竟不减分毫,明明只是一团小小的火。
“秦昭——”叶向洵奔来,还混着马蹄的声响和碰撞涤荡的水声。
秦昭望着马匹上的人影,愣了愣神:“你,你不怕……”
叶向洵动作有些僵硬地从马上下来:“我早该去克服,而非逃避。”他笑了笑,面色苍白,“你能从这里出去?”
秦昭点头:“你快将水递来吧。”
叶向洵上前,有些犹豫不决地抬手过去,手掌却被拦了下来,他摇了摇头:“不行。”
秦昭望着他身上的银丝和愈发退去血色的面庞,忙穿过去将他按坐在地上:“你先缓一缓。”
秦昭提水泼下去,火舌摇摇摆摆着缩减下去,却又在她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而又升腾起来,火势比方才还要大。
秦昭心中奇异,又将桶中的水尽数泼去,依旧和方才一样。
这火,居然扑不灭?
叶向洵也艰难起身,走到边界的地方,他思忖了一会儿:“若不能灭火,何不试试添火?”
秦昭恍然大悟:“言之有理。”她取来树枝,裹上衣裳,递到那熊熊燃烧的火团之上。
不多时,衣裳已被点着,可要将这火放在何处又叫秦昭不免疑惑起来,她举着火把,形容踌躇。
“莫非是这罩子边界?”叶向洵望着紧贴罩子的火团,猜测道。
秦昭引着火把放过去,却在试了几次之后摇了摇头:“不行,若没有引信或是供火燃烧的东西,这团火过不了多久就熄了。”
两人不由得沉默下来,破坏这罩子的行动又陷入了僵局。
叶向洵道:“这火是无源之火,应当是世外之物,可这世上,哪里会有无源无本的火呢?”
秦昭举着火把,一次又一次地翻着从前的回忆,往事像走马灯掠过脑海,她抽丝剥茧地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了!”她的身子都因为激动不免颤抖起来,“你从前,是不是经常给我烧纸?”
“不错。”他神色带了点淡淡的笑意,“可是,你却什么都收不着。”
秦昭穿过罩子,轻轻握住他的手,重重地摇了摇头:“不是,我都能收到,就在卧房里,会忽然燃起火。”
叶向洵脑子却轰的一下:“你,你都能收到?”那他写的那些信,秦昭岂非都能看见。
秦昭见他神色有异,心下了然,却不好当下拉扯,合该先做正事:“我猜测,人死以后,阳魂消散,若是烧纸,便只有阴魂可以收到。”她踱着步,“所以,你烧的纸,衣裳,信件之类,都到了京城里。”
叶向洵点点头:“所以,这火,也算是无源之火了?”
秦昭点点头:“我觉得是,我们不妨试一试。”
于是,叶向洵从殿内取来一些衣裳字画木雕并着个火盆,一股脑倒在地上。
秦昭点燃衣裳,掷进盆中,闭上眼睛,合上手掌轻声道:“这些东西,都是信女烧给行宫内外诸位兵士的……”
火舌舔舐着盆里的东西,不一会儿便化作了灰烬。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罩子内兵士们身体上方也升腾起了小小的火苗,搅得其中的银丝荡了荡。
秦昭同叶向洵对视一眼,愈发勤快地将东西尽数掷入火盆中,越来越多。相应的,罩子中的火苗也越燃越大,几乎直冲罩顶,燎到了那个模糊的人影。
原本已经显出大概轮廓的人影顿时飘摇起来,渐有消散之势。
胥原脸上疯狂的笑意瞬时凝住,他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如鹰隼般在地面上搜寻起来。
半晌,他终于发现了东边角落里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仰头望着他,眼中透出的坚定和唾弃像是扎透他心胸的利箭。
又是她!
胥原一咬牙,手心凝聚起无穷的力量,整个人飞速倾身而下,掌心涌动的金光几乎要将天地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