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谢玄一怔,立时松开不少,垂下眼睫,耳根都红得要滴出血来。
“喏,你看看吧。”
只见阶下立着门中常用的医官老许,他胡子花白,佝偻着身子,不停擦着满头的汗:“主司大人。”
谢玄自然而然地坐下旁人端来的太师椅,悠然自得地靠在上头。
“是这样,门中解药本是常由老朽幼子特制,今月的解药见了底,我去催他,结果,结果……”
许医官越说声音越小,额角上的汗也愈发多了,他结结巴巴:“他,他偷人去了!”
此言一出,白川下意识同谢玄对视,做出个俏皮又无奈的鬼脸。
“他被那人的丈夫追着打,不着寸缕,硬是被绑到了堂上。”他匀了匀气息,终于叫自己没晕过去,“那人说什么也不听,只要钱!”
许医官哐哐磕了几个头:“如此,老朽只好腆着脸来求主司大人了。”
谢玄思忖一番,点了点头。
许医官胸膛里紧绷的弦立时放松下来,他一面引着谢玄往府衙,一面不停地深呼吸,擦汗,咳嗽。
可怜他这把垂垂老矣的松散骨头,临到头了,还要来替儿子处理这样丢脸的丑事。
白川先两人一步荡进堂中,只见堂上两个赤条条的人影,女人还好看些,至少穿着里衣。那男人就倒霉多了,一条松松垮垮的亵裤耷拉着,让人不忍直视。
“我宴石开容不下这等子丑事!烦请大人给个决断,否则,我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里。”言罢他又拉了拉身旁那个神色呆滞的男子一下,“同我儿宴则一起,血溅堂下——”
女人不住地啜泣,那男人一张脸也是青绿。
宴石开眼见许医官带着人来,胸腔气得更鼓,眼看着那老头颤颤巍巍地跪下来,还是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我呸!不知廉耻的看东西,教出这样不要脸皮的儿子,我都替你害臊!”
他骂人一套又一套,连珠炮般的词句同火星子似的砸在人脸上,叫人一时反驳不得。
“行了,行了,肃静——”堂上的大人终于忍不了,“再吵,全部轰出去!”
宴石开总算闭了嘴。
而他身旁的儿子宴则却跪得笔直,衣裳破旧却极有风骨,紧握的双拳颤抖着,颊边也崩出紧张的弧度,看来也是气急了。
对簿公堂,还是捉奸这种丑事,居然还带着儿子来,真真是要羞死了。
“宴石开,你先说。”
“是!”宴石开先是重重磕了个头,“小人自十日前回家省亲,今晨方归。岂料竟撞破这两人在榻上鸳鸯相欢,我自气急。当时就抡了钉耙,将那奸夫从我家媳妇儿身上扒下来,痛痛打了他十几下。”他偏偏头,接过面无表情儿子递来的竹筒,仰着头喝了两口水,又继续道,“好在这贱人是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由是被我拿下。”
庆州府尹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两个赤条条的人影上,只觉得眼睛刺痛,着人取来衣裳却被宴石开拦下。
“他两个做得出这样的事,将身子亮给众人瞧一瞧又算得了什么?”
“父亲,你太过分了。”男子开口,却被宴石开往脸上重重抡了一掌,“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谁晓得你是不是老子的种!”
宴石开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宴则母亲捂着胸口痛哭起来:“你个死货,居然敢这样污蔑我!”言罢她就要起身同宴石开厮打在一处,幸好被众人眼疾手快地分开。
宴则母亲哭泣着,望着那男子,眼睛瞪了又瞪,眉毛横了又横:“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信你那些甜言蜜语了!”
许医官幼子许敏只垂着头不讲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宴则母亲见状更生气:“你连话也不说,当真是恶心死我了。”她朝着庆州府尹一拜,“大人,宴石开瞒着我在外头养了人,还有了孩子,此事,您管还是不管?”
庆州府尹一张脸都僵住了,他做官多年,哪里见过这样明晃晃将这种事情对簿公堂的事,一时间也有些抓耳挠腮。
谢玄轻声道:“宴石开?”
宴石开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他。
“你不说,要赎金便可私了吗?”
闻及此处,宴石开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你,你给钱?”
宴则也望过去,只见对面那人长身玉立,形容华贵,似乎是这许医官的东家,年纪轻轻便已坐拥无尽财宝。
相差无几的年纪里,他还被迫在堂上和父亲闹事,满身的狼狈,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