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柔和的线条之间流露出满满淡然,像是不染尘埃的仙子。
白川看着她睫毛轻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球随着掀开的眼皮慢慢变作清明。
白川被吓得直往后跳,她想匿在石灯笼后方,可又想起方才从未这里淌出去的金光,又止住了脚步。
“别急,我不会伤你。”她声音好似潺潺流水,沁人心脾。
白川一怔:“你,你能看见我?”
她轻轻一笑:“怎么,除了我,还有别人能看见你吗?”
白川先是点点头,又立时觉得不妥,赶紧重重摇了摇头。
这女人的身体也同白川差不了多少,透明得可以透出身后的石床石壁石灯笼。
“你,你也是鬼?”
她摇了摇头:“我应当早就死了,却不知为何受一缕线香指引,来到了这里。”
白川早就憋坏了,除了谢玄,她的满腹牢骚,天南地北无处可谈,霎时来了这么一个人,她喜不自胜,顿时放心地相信这人方才允诺的不会伤人,屁颠屁颠地凑了上去。
“你在这里多久了?”
“怎么才能去投胎?”
“我手上有个奇怪的印迹,你能帮我去了吗?”
“我看你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你是怎么死的?”
她的话同连珠炮一样打出来,女人的表情显而易见地凝滞了一瞬,而后如春风般吹开一个笑容。
“你问的太多了,一个一个来。”
白川思索了一会儿:“你,你是怎么死的?”她深知这个问题冒犯,但还是有些按捺不住。
对于鬼魂而言,问人家怎么死的,不就跟活人问人家吃了没一样嘛。
女人轻笑一声:“我遭了天谴,是被劫雷劈死的。”
白川啊了一声,深觉她这个死法比较惨烈,脑子转了一转,立时想说点什么来接接话。忽然间,她却反应过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要遭这样大的天谴!”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白川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两分尴尬,她怎么这样戳人家心窝子呢。
等等,天谴!
她抬起头,面前这人不会是个罪大恶极,穷凶恶极之徒,想到这里,她又往后退了两步。
“无论当日如何,我自然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轻轻笑着,只囫囵揭过,不愿细说,而后将不着痕迹地将话头转到白川身上,“我见你,有几分眼熟。”
“你能看清我的样子吗?”白川话音里带了几分惊喜,毕竟谢玄看不清她,她自己照镜子也看不清,“既然如此,我生得丑不丑?”她咧嘴一笑,好似灿阳。
女人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手指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她悻悻地收回手,笑容依旧带着些不符年轻面容的祥和:“自然不丑,你眉目之间,颇有些我识的那人的风韵。”
白川目光却落在女人的手指上,心中不免疑惑,为何她能穿过自己。
“你认得林澜吗?”女人问她。
乍一听此名,白川只觉得心头涌上来无边无尽的熟悉感觉,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只摇得极慢的拨浪鼓,再远处,有个女人的身影。
她的声音里满是慈爱,说的话却怎么也听不清。同自己的脑袋大战三百回合过后,白川还是摇了摇头。
“好像,不认得……”
说了半晌的话,白川才发现,自此人现身,她的双脚便像是黏在了石室中心一张,半分也不曾挪动。
女人注意到她的打量:“不错,我应当是被‘钉’在此处了。”
白川踌躇着:“不然,我将你挪动挪动?”
女人却摇头:“不必,都是枉然罢了。”她将白川全身打量了个遍,“想来,你是被困在这里了。”
白川重重点头,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方才那个应当更重要的问题来:“对了,你能把我救出去吗?”
女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十分淡定地吐出两个字:“自然。”
白川忽然觉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总能绝处逢生,这样的好运气,定是她生前行善积德,自己该得的。
白川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眼看着那女人的手指翻飞,像是一朵奇形怪状的花,她闭着眼睛,两只手合拢在一处,带着十足十的力气对准石壁冲去。
白川咧嘴一笑,然后笑容便僵住了。
石壁一动不动,连石灯笼里的火苗都没抖两下。
女人快速眨了眨眼睛,咳嗽两声:“我,我很久没有用此术法,有些生疏……”
于是她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又朝着石门重重一指。
石门还是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