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行云和夏绾月的相见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错,他们之间的故事早已化为麒麟镇上空的云烟!
还会有下一场错误的相见,还会有痛苦的人,却没有后悔那最初的相见。
风沙终会沉寂,因果自会了结,明天好坏与否,故事都是新的。
被幽禁在梅园的邢紫珊,独倚梅树吹了半个月的哨子,这无果的宣泄似乎带走了她的灵魂。
后来她吹累了,她想起夏绾月对她说过的那句话,“这沙家大院是美丽女人的竹笼,不管你怎样飞进来的,都飞不出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飞出去,阿弥陀佛。”
她现在彻底相信,夏绾月说的是真的,那个只一墙之隔的神秘女子用掺杂着血泪的亲身经历度化过自己,可自己还是没有逃脱厄运。
事到如今,她悔不当初来到噩梦一般的麒麟镇,如果不来,就不会失去所有的快乐。
若爱的价值是痛苦的叠加,是自由的反面,甚至是失去生命,那爱还有意义吗?
而现在,无论是沙行云不择手段地得到,还是风羽亭一见钟情地倾心,都不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未来,没有任何明朗而言,满眼尽是昏暗的空洞。
此刻,眼前的雪景不是被冻住的烟雨江南,就算彻底融化也不会有故乡的气息。
她忽然觉得原本深谙的诗情画意都已无章可循,再也无法按照平仄的规律去填一阙人间的词了。
人生的无常把一切都打乱了,除了痛苦的回忆,什么都没有剩下。
…………
半年前,邢紫珊跟随母亲一行五人千里迢迢地从江南来到麒麟镇。
此行的目的共有两个。
其一是母亲思念亡故的姐姐,希望有生之年能在姐姐坟前祭拜;
其二是带她来了结亡姐的一桩遗愿,那便是邢紫珊与姨娘家三少爷的娃娃亲。
邢太太经常和自家老爷谈及女儿的婚事,按说到了成婚论嫁的年龄,沙家是该来迎娶的,可是沙家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也许是姐姐过世,这门亲就断了,毕竟风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或者是姐姐生前压根就没和家人提及此事,邢太太这样想。
邢家老爷其实是不打算女儿远嫁的,他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自然是舍不得。
所以邢太太关于这门亲事的唠叨,他经常是不置可否,有时候听着听着一拂袖就走了,这让邢太太很是为难。
然而世事无常啊,不管是嫁给谁,邢老爷终归没有等到那一天。
一场顽疾结束了他善良的一生,临终时,他握着女儿的手说:“你姨娘远嫁,最后就没有善终啊,走得不明不白的。”
邢紫珊自然明白父亲的遗言意味着什么,那是一场跋山涉水的未知,是远走他乡的一次赌注,而筹码就是她自己。
父亲孝期刚满一年,母亲决定带上她去趟麒麟镇,倘若沙家无意这门亲事,那女儿好择人另嫁,亡姐也不会在九泉之下怨母亲毁约。
邢紫珊经常会听到母亲提及这门亲事的渊源。
那是她刚满一周岁时,远嫁的姨娘韩锦艳回江南省亲顺带游玩,姨娘一看到尚在襁褓中的她就喜欢上了。
说她的笑容像糖一样甜,就给她起了个乳名,叫“糖糖”。
没想到父亲母亲都喜欢这个乳名,就这样一直叫到现在。
当时姨娘和母亲说,他们家二少爷她给定了娃娃亲,此行回去就该张罗迎娶了,新媳妇不但漂亮而且行事还精干。
由于姨娘太喜爱邢紫珊了,她抱着只长她三岁的沙家三少爷,问询父亲母亲可否邢沙两家也定个娃娃亲。
没想到双亲一口应承,说这是亲上加亲,沙家小少爷白白净净的不说,沙家的财富也不会亏了自家女儿。
只是女儿大了以后,邢老爷才舍不得远嫁,可谁能想到这是悲剧的开始呢!
江南和麒麟镇相隔甚远,为了娘俩的安全,除了邢紫珊的贴身丫头小扶,邢太太在邢家族人里挑了两个最信任的有一些拳脚功夫的族亲一路随行,一个叫邢彦光,一个叫邢彦亮。
邢老爷一过世,由于没有子嗣传承他这一脉,这孤儿寡母的在族人里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了,只好许以重金聘人保全她们娘俩的安全。
即便是这样,这一路邢紫珊还需女扮男装,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是万千海棠之上最柔美的那朵,但凡见过她的人都会惊呼这个姑娘美若天仙。
临走时,邢太太把自家的那点家业都托与邢老爷的一个堂兄打理,然后才放心上路。
由于路途太远,加之世道不宁,她们选择坐火车北上,或许邢老爷在天之灵保佑,一路上还算安宁。
只是前座后上车的几个酒鬼,经常吆五喝六地大声喧哗,说着很多不着调的酒话。
酒味也大,熏得周围人等不住地摇头,却又不敢说什么,毕竟是几个带着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