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温柔(7 / 9)

四周安静,这浓稠的黑暗几乎把他吞没了。

他紧张地咽口水,不禁开始了毛骨悚然的幻想,他的周围有青白着脸的鬼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直直盯着他瞧,眼神里的阴冷几乎可以飘到他的身上,他龇牙咧嘴忍着疼把腿收回来,整个人抱成一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连脖子的汗毛都竖起来,冷得发抖。

长时间待在这样的黑暗里完全是折磨。

他开始疯狂地害怕起来,整个人都哆嗦着,不想再在这里待一秒。

于是忍不住拍门,眼眶发热,“妈,你让我出去吧...”

“妈...”手拍在门上掌根很疼,他哭出来,无比恳切,“求你了,让我出去吧。”

门被幽幽开了一条小缝。

客厅里的灯光照亮了小半块地砖,盛寻立刻吸着鼻子仰脸去那条缝隙里求,

“妈...我害怕...别让我待在这。”

他哆嗦着用手指扒着门缝,身后的黑暗是巨大又阴冷的怪物,而眼前的希望仅仅是那条门缝。

“承不承认偷钱?”

原来他妈在意的不是偷钱这件事儿,而是他忤逆了她的话,想明白这里,他死死盯着地砖,“我错了...”他不再仰头,低着头哭泣,将自己的背伏在地上,透明的眼泪滴滴砸在瓷砖上,“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门被打开了。

他哭着蹒跚走出浴室,又被骂,

“像什么样子!哭哭啼啼的!”

书包还摊在茶几上,盛寻用胳膊抹掉眼泪,抱起书包回阳台,看也没看角落里的50块钱。

他明白,这钱已经不属于他了。

“我说让你回去了吗?”

“回来跪着。”

他放下书包,沉默地跪回原地,默默垂泪,“盛寻,我昨天教育你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没有。”

“以后再干这种事儿,我就打断你的腿,听见了吗?”

“嗯。”

“滚回去吧,看见你这油盐不进的脸就烦。”

阳台也没灯,仅有的光亮都来源于窗外的月亮,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小心掀开裤腿瞧,膝盖青了一大片,右边小腿的正中央,也有一块磕碰,应该是摔在凳子上时留下的。

发觉自己还穿着外穿的衣服,就慢吞吞站在床尾换睡衣,然后钻进被窝里,将自己整个人当头蒙住。

今天好冷,被子里也好冷。

寒意到处在身体里乱窜,他在被子里团成团,依旧紧紧抱紧自己。

小学的时候,他最羡慕的就是住在同一条街的“小胖子”,他父母每次来接他,都是带着笑意的左右牵着他,他就叽叽喳喳地讲今天班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他父母偶尔会说晚饭做了他爱吃的菜,盛寻自然是没人接他放学的,他总是沉默地跟在那一家三口后面,开始幻想中间那个蹦蹦跳跳的孩子是他自己。

他好渴望有一天他妈也能那样和蔼又温柔地对待他。

好渴望有一个能让他自由一点,感受到温暖的家。

也许他上辈子做尽坏事,才会投进这对吝啬无爱的父母怀里。

一片黑暗里,余照是突然出现的,她跟他一起,就侧躺在被子里,佝偻成两个虾米。

盛寻抬头时,眼泪无声地流了满脸,余照满脸心疼地把他揽在怀里,这时候盛寻才发现余照的怀抱好暖。

这是这个冰冷阳台唯一的暖意。

他放松了一些,贴近余照,被抱得更紧了,那双温暖又干燥的手在他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这使他的安全感爆棚,不再紧紧抱着自己,而是舒展开身体,珍惜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去兼职时,他坐在后厨里,慢吞吞地给腌完的鸡腿裹粉。

听到有女生的声音问杨婶,他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声音耳熟。

杨婶说:“他不太舒服,就不让他出来了。”

“他怎么了?”对方立刻关切地问。

盛寻的动作停滞了。

是余照。

是余照的声音。

他有点慌地放下手套,正巧杨婶掀开后厨的帘子,

“盛寻,外面的小姑娘说是你同学,你要不去看看?”

他伸手摸摸自己还肿痛的脸,下意识地想摇头,他不想被余照看见这副模样。

但显然他耽搁太久了,余照已经干脆地走到了后厨的门口,看到他先是呆滞了一秒,才轻声说,

“出来。”

两个人坐在空桌子上相对无言。

他抬眼瞧瞧余照,发现她头发有点乱,脸也白得惊人,眼袋都出来了像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但她直直盯着自己的眼圈却是通红的。

“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