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你以后都得报答我们,你现在也没法工作,那你就得先把家里你力所能及的活儿干了,对吧?”
盛寻点点头。
看他回应,牛翠花才继续讲这番话的真实目的,“你这个寒假准备干点什么?上次暑假那个超市理货员还做不做?”
盛寻舔舔嘴唇,理货员的工作虽然不跟别人交流,但挣得也不多,勉勉强强够他半年的学费,“换个工资多一点的兼职做吧。”
他居然能主动说这个,牛翠花满意了点,
“那最近就多留意寒假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还有我那个新买的衬衫,你明天洗了,晾之前一定得抻一抻,知道吧?不然就皱了。”
周六一早,夫妇两个就收拾东西去爷爷家了,盛寻在家里洗完衣服,美滋滋地瞧日历,今天已经是4号。
他伸手摩挲一下数字7,那天晚课就能看见余照了。
想到这他高兴地出门去做兼职,一整天都觉得很雀跃。
这种雀跃直到他下了班打开家门。
盛立业和牛翠花夫妇意外地在家。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有一个玻璃杯正翻倒在茶几上,而盛立业就双手放在膝盖上安静坐着,连杯子都不敢去扶,牛翠花双手抱臂一张脸拉得奇长。
盛寻紧张地舔舔嘴,就连脚步都放轻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过来。”
空气都稀薄起来。
忐忑地走过去,他的脸立刻被牛翠花揪住,使劲狠狠扭着,边掐他边骂,
“你学会偷钱了是不是?”
“妈,你说什么呀...”他疼得直吸冷气,一直无用功地想把牛翠花的手掰开。
可牛翠花是做纺织的女工,双手有劲儿得很,看他还想挣脱,更是双手都上来掐,粗粝的手跟盛寻白嫩嫩的脸颊形成了强烈的肤色对比。
“小兔崽子!偷钱是吧!”
“妈...”他疼得眼睛都睁不开,感觉脸上的皮肉都要被捏得分开,
“没有...真没有...”
他妈两手一松,他立刻捂住自己的脸,书包被人狠狠砸在茶几上,她动作粗暴地拉开书包的拉链,掏出里面的50块钱,啪地摆在茶几上。
是他上个月兼职工资里留下的50块纸币,本来是准备买鞋的。
“说吧,为什么偷钱。”
脸太疼了,盛寻捂着脸泪眼朦胧,“你翻我书包?”
“我还不能翻你书包了?我钱包里丢了50,你书包里正好有50,你告诉我,这不是偷钱是什么?”
“妈,我真没偷。”盛寻委屈得两眼含泪,马上就要哭了,这50的来历他绝对不能说,说了的后果恐怕比偷钱还严重。
“好呀,你还撒谎!”
牛翠花一把把盛寻拽过去,
“跪下。”
他太瘦了,在牛翠花的手里就像是一个任意摆弄的玩具,被摁在了家里的水泥地上,膝盖磕得生疼,感觉每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牛翠花就坐在单人沙发上,居高临下愤怒地望着他,瞪大自己的眼睛,
“什么时候偷的。”
盛寻吸了下鼻子,干脆没讲话。
“啧。”牛翠花不耐烦地咂舌,伸出拳头怼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怼得像是风里被吹断的柳树,折弯了腰,“你哑巴了?”
“我没偷。”
“把手放下。”
盛寻委屈地将手放下去,马上就被狠狠一个巴掌扇得偏过头去。
不止是脸疼,现在他的耳朵也很疼,找不到频道的电台就在耳边嗡嗡作响,他眼眶一热,眼泪不听话地往外流。
“不承认?”她妈拿起那张50块钱,
“盛寻,偷钱我绝对不能忍。”
她拎起盛寻的衣领把他拽起来。
“你不是不承认吗?你今晚就在这里待着,什么时候承认错误什么时候再出来。”
他妈推开浴室门,灯也没开,就把盛寻推进去,他踉跄着摔在自己洗衣服用的小凳子上,被磕得一声痛呼。
门就咣的在他身后合上,有什么东西喀拉喀拉地响着卡门把手,盛寻爬过去充满希冀地试探着去拉,门从外面被封住了。
他委屈地呼出一口气,浴室里不开灯是一点光亮也没有的,摸索着墙壁将自己靠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揉揉磕疼的腿。
脸一动就有点僵硬,应该是肿起来了。
腿疼脸也疼,他将脸埋在胳膊里,无声地哭起来。
为自己被践踏一地的尊严,为自己冷漠无情的父母,为自己还没来得及花出去的50块钱。他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巧。
直到脸上的眼泪都变得冰凉,他将脸贴在门上去听,客厅里已经看起了电视,间歇还有几句牛翠花对盛立业的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