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1 / 3)

李莲花是什么样的人,在方多病看来,他就是个奸诈狡猾诡计多端的老狐狸,舌灿莲花,惯会忽悠人的,好像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看着温和可亲,其实内里冷漠得很。

就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能让李莲花特殊对待,或者说能够撕开他那张伪装的温和面具的,恐怕只有乔婉娩。

他多愁公子方多病看人不要太准,李莲花和乔姑娘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看吧,这大清早他作为老狐狸屈指可数的朋友之一都没上门呢,乔姑娘先来了。两人在院门口遇见,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乔姑娘手里拿着的荷包似乎在哪见过,那不是李莲花日日带着的吗?这都送上定情信物了?肖紫衿知道吗?李莲花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肯定斗不过肖紫衿,一个空有神医之名的落魄游医拿什么跟闻名江湖的肖大侠争啊?

方多病简直好奇死了,迫不及待地冲进屋找李莲花询问缘由。

“哎哎李莲花!你和乔姑娘什么情况啊?”

李莲花面色不耐地睨了他一眼,有些头疼地扶额道:“什么什么情况,没有情况。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若是往常李莲花这般作态方多病定要同他呛上一呛,可此时背坐在案几一侧的黑衣女子实在引人注目,不只是她,还有安放在案几上的灰黑色长剑。

比起姑娘方多病显然更在意那把剑,难以置信地盯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是少师剑?它怎么还在这,不该存放入剑阁吗?我听说昨晚四位院主来过,刚还碰见了乔姑娘,他们不把剑带走啊?”

管他什么原因,这可是李相夷的佩剑少师,都送到眼前了哪有不试试的道理!

“我试一下剑,我师父应该不会介意吧。”方多病两眼放光地朝少师剑伸出手。

李莲花望向仍旧不肯转身的姑娘,心中郁闷,他哪能想到她会讨厌刎颈呢,可他的刎颈软剑从不离身,这漫长的十年并未想过寻回少师也是不争的事实。

该怎么哄,是个令人苦恼的问题。

再说方多病吧,既然无人阻止他试剑,那就先试了再说,他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摆好姿势一鼓作气——

拔不出来?

不愧是少师剑,没那么容易的,再来——

等李莲花再度把视线落到他身上,只见方多病龇牙咧嘴地用力拔剑,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依然不行,少师剑纹丝不动。

“这剑是不是有点问题,难道遗落在外多年机簧坏了?”方多病对着光仔细瞧了瞧剑柄剑鞘衔接处,啥也看不出来,“不对啊,我记得那假和尚还用它杀了阿柔……”

“我没有!”姑娘疾声反驳。

方多病听她开口,只觉莫名其妙:“我也没说你啊?不过你这身打扮很眼熟——”方少侠来回打量一番姑娘和少师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说你师父是李相夷呢,李相夷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天底下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但如你这般狂热着魔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小师根本没心思听方多病说话,惶惶不安地揪着衣摆。他知道她杀了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讨厌她,他本就更喜欢刎颈,若是因此疏远,或者不要她了,那她还不如再断一次,再也不醒来。

她记得她倒在血泊之中,少师断刃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痛。明明已至初夏,崖顶微风却刺骨生寒,一缕风灌入残破的伤口撕绞断骨和血肉,她发出的痛吟也碎在风里。

当时真的好痛,但她知道他是被逼无奈,不得不那样做,他也很难过,她能感受到的。

比起剑断魂消,她更怕他丢下她。

“我没有杀阿柔,那时候没有出鞘的……那个人说了一堆话,我很不喜欢他的味道,不想他碰我……就这一次,你不在的时候就这一次……别人都不可以,只有你才可以的……”

姑娘泣不成声地解释着,期间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像是担心惹他不快,极力克制抽泣,颈部新缠过的布带因她情绪波动而洇出血渍。

“她怎么了?怎么流血了?”方多病哪见过这阵仗,惊慌失措地求助李莲花。

“快去找无了方丈过来!”

“哦哦好!”

几乎是方多病转身跑出去的一刹那,李莲花将颤抖不已的姑娘紧拥入怀,手掌覆于她脑后,一下一下轻柔安抚。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必自责,你做得很对,还救了人不是吗,你做得特别好!”怀里含混不清的哭音并未减弱,李莲花知晓她要的并非安慰,他无从得知她曾经历过什么,但这一切与他脱不了干系,“小师,从前种种已成过去,无法改变,我有负于你,这辈子恐怕还不清了。在余下的日子里,我尽己所能陪着你好不好?至于刎颈……”

胸口衣襟被一只小爪子攥紧,闷声哭腔自下而上传入耳中:“我不讨厌刎颈了!我会乖乖的,会听你的话,你别不要我!”

“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