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与云祈接触的短短时间得来的信息, 他可以肯定对方必然被人追杀,导致无法孤身逃离,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医馆。
不然也不至于闯到他的客房里,准备挟持他。
若是能帮衬云祈一二, 陆知杭自然毫不吝啬, 要是他的媳妇儿也能恢复记忆, 就再好不过了。
见云祈明显还有所警惕,陆知杭长长叹了口气。
他甚至不能保证自己的记忆, 会不会又如在鼎新酒楼那般,睡一觉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要不是身在水梁城,他倒是想找王大夫咨询一番,现在这头疼得他有些受不住了。
“你就不怕被我连累了。”云祈心下不解, 嗤笑出声。
“怕,所以……”陆知杭毫不犹豫的点头,见云祈眉头蹙起,又轻笑道,“救命之恩,是不是应以身相许?”
他帮云祈的次数, 可不止这一次,这得许到好几辈子了。
下辈子、下下辈子, 生生世世他都先包了。
“好啊。”云祈嘴角掀起一抹笑, 漫不经心地应下了。
这下轮到陆知杭诧异了, 不过再看云祈周身骇人的冷意,心下了然。
这哪里是真同意了,只怕心里还盘算些什么。
“没问题的话, 我得先筹备一番。”陆知杭温和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流连在云祈身上。
云祈俊美的五官上神色莫名, 他眉头紧皱, 不解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他可不记得何时惹下过情债。
闻言,陆知杭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目光确实过于缠绵,连忙垂下眼眸,低声道:“习惯使然。”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心口却无端地起了点酸涩,不止是陆知杭,云祈亦然。
在陆知杭离开客栈,准备与师兄商议让他一人乘坐马车时,客房内的云祈无力地抬抬手,想从这里头寻些蛛丝马迹,奈何有心无力,空余一张脸阴沉得如同寒潭。
胸口沉闷的感觉在见到陆知杭时,就始终萦绕在心头,由不得云祈不在意,甚至怀疑起了自己曾经遗忘的记忆,是否真就如钟珂所言,是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
不论二人作何想,云祈最终还是与陆知杭一同上了马车,在陆昭病愈的时候启程赶往晏都。
浩浩荡荡的队伍护着几辆马车前行,车轱辘碾过枯叶的声音嘎吱作响。
云祈病态的脸上透着几分古怪,他眨了眨长睫,低头看向陆知杭特意给他绑起来的双手,心底有些好笑。
“怕我杀了你?”云祈似笑非笑,晃了晃被捆着的双手。
“怕你守寡了,还是谨慎些好。”陆知杭认真地点头了点头。
听着对方这郑重其事的回答,云祈睨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这破布形同虚设,我就是守寡也守不到你头上。”
经过几天缓过来,云祈身上的药效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陆知杭既想拿东西绑着他,又舍不得弄疼了,松松垮垮的系在双手上,与其说是担心自己翻脸不认人,不如说是情趣更恰当些。
云祈不知,陆知杭还真是这么想的,见媳妇儿恍若未觉还敢挑衅,耳根一热。
他倒是想与云祈亲热,奈何现在没了迷药,再越雷池一步,说不准就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云祈会因为自己三番两次相助,对他留有余地,但顺着杆子往上爬,不知底线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你到了晏都,可会去调查我的底细,找我秋后算账?”陆知杭眉头一挑,并不在意云祈到底给不给他守寡的事,反问起了要事来。
虽说在水梁城时,陆知杭已经竭尽所能抹去自己的踪迹,但以云祈的本事,细查下去还是能发现,面具人就是陆知杭。
云祈听他问起,深深看了陆知杭一眼,玩味笑道:“为何不?”
“唉……天下负心人何其多。”陆知杭长叹一声,耸肩无奈道,却是半点怯意也无。
以他对云祈的了解,这般光明正大的回答,多半是不会追究了,至少陆知杭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皮肉之苦却是保不准的。
云祈见他装模作样,一副痴心错付的样子,垂下眸子状若不经意地问起:“除了在长淮县,我们可曾见过?”
“见过,你对我日思夜念,恨不能时刻在身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茶饭不思,辗转反侧的惦念着、深爱着。”陆知杭眉眼含笑,分明是戏谑的口气,却无端让人觉得温柔缱绻,撩人心扉。
云祈心头一跳,恍惚半响才冷下脸来,只当这死断袖又在胡言乱语了。
他怎可能对一个男子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就算真忘了与此人相识的事,那也忘得好,这嘴吐不出一句好话,这样的人……他怎可能爱得刻骨铭心?
云祈这般想着,心口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哀戚,压抑得人喘不过气起来,他侧过脸去,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