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 陆知杭当真在宅院内孜孜不倦,阮阳平倒是时常来他这下榻处拜访,偶尔遇了一知半解的地方, 还有阮城帮衬。
阮大人对自己那日通风报信导致符元明自刎之事甚为愧疚,连带着看陆知杭都多了几分歉疚, 而朝堂上因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几乎演变成了党派之争。
似是要把心中因师父薨逝的凄苦都投注在读书上,陆知杭可谓是勤勤恳恳, 熹微方至就起来练字, 写文章、习经义、练时文策论填补了一天的时间, 平均一日至少钻研清楚一本书籍。
紧凑的生活竟是比此前还要狠,寻常人来都要被这枯燥的日子压得透不过气来, 看不到盼头, 而陆知杭在没有人约束的情况下, 甚至自顾自地拉着他的师兄一块奋斗。
除了偶尔会去造船厂看看,就连坐在马车上都不忘了让夜莺在边上给自己念书听。
陆昭每日除了鼎新酒楼就是往他们这座小宅院跑,每每到陆知杭的庭院,就见着公子废寝忘食,一心勤学苦练,几乎忘了旁人。
“公子, 你这眼睛可莫要看坏了,休息会,我替你拿些糕点来可好?”陆昭难得早些回来,不出意外又见陆知杭捧着书苦读, 心疼道。
陆昭青涩的少年音将陆知杭从聚精会神中拉回, 他分了点神回道:“正巧读书时就被你撞见了, 读一会再养养神。”
他当然不是为了读书, 不把身体放在眼里,基本上陆知杭都会保持看半个时辰,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并未觉得哪里难受。
“当真?”陆昭有些不信。
陆知杭侧过脸来,知他是担心自己坏了身体,就想解释一二,还未开口,门外的夜莺就匆匆赶来,脸色不虞。
“公子,那鼎新船厂又来同你要银子了。”夜莺苦着脸,不忿道。
前日才拿的银子,怎地今日又来了?
一千两银子真有这般不经花?可别是贪去何处了。
“这事与陆昭说就好。”陆知杭的视线未曾离开过手中的书卷,淡淡道。
他倒是不担心造船厂的人贪下这笔钱,毕竟对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支出进账写好了给自己看,想贪也得让自己寻不到纰漏。
何况,图纸想转化成一艘真正能航行于大海中的船,少不得船厂那些专业船匠刻苦钻研,这就得投入数不尽的钱财了。
陆昭听到这话,立刻上前一步,走到夜莺跟前道:“我去办。”
“是。”夜莺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闲话,她向来不对公子的决定指手画脚。
说来,已经许久不见盛姑娘来拜访了。
也不知是怎地了,莫不是闹了别扭?
夜莺有心询问,奈何自己不过是陆知杭的侍女罢了,问这些话就有些逾越了,只好带着陆昭往外头走。
两人刚离开,陆知杭还没彻底沉下心思读书,就又来了客人。
“师弟,今儿个是师父的头七。”阮阳平自庭院踱步而来,声音略显沉闷。
“可是下葬了?”陆知杭阖上书卷,眉头蹙起。
“嗯,我方才已经拜过一回了,张丞相也来了沧县,这会坟前应是没人的。”阮阳平长叹一声,说道。
“谨慎些,入夜了再去祭拜师父吧。”陆知杭心下虽想早些祭拜,但顾虑良多后只能谨慎道。
这会大白天的,刚刚不过祭拜过一轮了,难保其他人不会到符元明坟前唠嗑几句。
既然他师父到死都不愿他们两人扯上关系,陆知杭当然不好坏了他的好意。
就是等待着实有些让人觉得煎熬。
祭拜自个的师父都得偷偷摸摸的,陆知杭心里自然不痛快。
不知不觉间,师父走了已经有七日了,他竟还没彻底接受那个顽劣又慈爱的老人真的与世长隔了。
“依师弟的。”阮阳平心里何尝好受,只是见着陆知杭这副有苦不愿说的模样,他心里也不舒坦。
今日的书有些看不下去,焦灼的等待中总算入了夜,陆知杭跟着阮阳平一同到了符元明的祖坟前,纵观漫山遍野的坟墓,他才后知后觉起来。
符家也曾是在晏国留下过峥嵘岁月的,只是这根断在了符元明这头。
陆知杭倒没有替他师父难过的念头,既然对方不再续弦,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燃了手中的香,陆知杭头一次郑重其事地跪在了老人家的坟前,面上看不出分毫的表情。
那张俊逸出尘的脸隐匿于月色中,月色照在他若隐若现的侧脸。
陆知杭神情一肃,跟着阮阳平一起在坟前行了三拜,而后插在香炉中。
阮阳平白天已经拜过一回了,这会与师弟结伴到这儿祭拜符元明心里反倒更难受了。
惘然失神地看着石碑上隽刻着属于师父的姓名,鼻尖一阵酸涩。
“师父,我与知杭日后定谨记您的叮嘱,当个好官,让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