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
那是噩梦的开始。
“不——”
狮子般的怒吼,是人们从未听到过的吼声,声振寰宇,要把十年的愧疚和愤怒统统发泄出来。
惊得刀疤脸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回头。
砰!
刀疤脸怔在那里,不可思议地盯着阿牛,摸了一下头,又看看满手的血,忽笑了,“好小子,果真是我儿子。”
接着,他倒下去,和那时候的娘一样,慢慢不动弹了。
阿牛手里握着锄头,脸上都是飞溅的血,他眼睛圆睁,愤激、惊恐、无措……种种情绪冲抵着他,让他的眼神空洞又迷茫。
刀疤脸的死亡让那些匪兵非常意外,然而更让他们意外的事来了。
无数披着盔甲的兵将,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人和里正带来的捕役散勇完全不同,带着冷冽浓重的杀气,是铁和血的味道。
那是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气息,只会对普通老百姓喊打喊杀的匪兵,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仿佛须臾之间,战斗便结束了。
劫后余生的人们救治伤者、收拾残破的家当,阿牛仍僵硬地站在原地,紧握锄头,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阿牛杀了他亲爹!阿牛杀了他亲爹!”
是索峰在喊。
很快,叫喊声传遍了每个角落,村民们看着染血的锄头,神情各异。
“你救我三次了!”
冰冷的手被握住,暖意从指尖一点一滴传递过来,阿牛低下头,雁儿看着他笑。
“你是英雄。”她掏出手帕,温柔又仔细擦去阿牛脸上的血,“你救了我,还替你母亲报了仇,如果她泉下有知,定会欣慰的。”
咣当,锄头掉落在地,阿牛扁扁嘴,蹲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姥爷姥姥双双抱住阿牛,三人哭成了一团。
太阳出来了,暗夜过去了,噩梦,也到了苏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