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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脸显得很意外,又笑,“有点我当年的模样,看在你小子的面上,就饶了这老头儿。”
说完他收回了刀,抓着阿牛往外走。
姥爷受伤了动弹不了,姥姥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拽住阿牛不撒手。
阿牛也拼命挣扎,哭喊声很大,激起一阵犬吠鸡鸣,村里的人家也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土匪、土匪抢人啦!”大门口有人大喊。
是雁儿。
刀疤脸骂了句粗话,却是放开了阿牛,脸上仍是笑眯眯的,“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是他爹,来接阿牛回家的,不是土匪。”
雁儿惊奇地打量他一眼,“你是他爹?可是阿牛的爹就是土匪,我娘去找里长啦,衙役们马上就到!”
这时已有村民赶过来了,可看着那明晃晃的大砍刀,他们不敢上前,只远远地看着。
刀疤脸冷笑一声,提高声音说:“官兵来了老子也不怕。”
他使劲拍了下腰,让系在腰上的牙牌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如今老子是吃官粮的人——卫所小旗,县衙的捕头还得给我见礼。”
拂晓的风吹过庭院,繁茂的银杏树抖动着,沙沙的响。
人们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怎么可能……”姥爷的脸色白得可怕,忽大喊起来,“胡说,定然是胡说!我闺女呢?我闺女呢?”
刀疤脸笑嘻嘻的,“和别的男人跑了,你们去宣府找找,兴许能找见她。”
宣府?那是哪里?
老两口对望了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迷茫,他们一辈子没离开过这片土地,宣府,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太过遥远和陌生的名字。
他们怔楞的功夫,刀疤脸伸手去抓阿牛的胳膊。
“不对!”阿牛猛地甩开刀疤脸的手,“不对!她死了,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刀疤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变得阴沉,“小子,不想走我不怪你,可是,不能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的!”阿牛不断地尖叫,“我看见你杀了她!我看见你杀了我娘!你掐她的脖子,我躲在地窖里看得清清楚楚!”
刀疤脸转过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你杀了我娘!你把她装进麻袋,我看到了!”
“那时你才三岁,”刀疤脸皱着眉头,“你不可能记住那件事,谁告诉你的?不管是谁,他都在骗你。”
阿牛语速很快,紧张得发抖,“没人告诉我,我记得,不管我多努力想忘记,我都忘不了!”
“畜生——”姥姥恨得目眦尽裂,疯了似地一口咬在刀疤脸的胳膊。
刀疤脸用力向外一搡,姥姥跌跌撞撞倒在了地上,怎么挣扎也起不来。
他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叹口气,“儿子,我真希望你没有看到这一切,本来你可以活下去,跟我过上好日子。”
他突然提高声音,“都出来吧,既然这村里有土匪,咱们官兵就该剿匪为民除害。”
一阵刺耳的利器碰撞声,从暗影中跳出数条人影,似兵似匪,似民似贼。
他们的刀尖,对准了村民。
整个村子顿时哗然。
刀疤脸伸出手卡住阿牛的脖子,他的手冰凉,带着死亡的气息。
阿牛本能的去掰他的手,可脖子上的禁锢越来越紧,他就像被困在水中,无法呼吸,手脚发软,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倒下去。
就像当年,他眼睁睁看着母亲倒下一样。
恍惚间,一道极亮极亮的光划破天幕,砰砰两声巨响,暗蓝色的天空中炸开巨大的焰火,映得半边天空都红了。
脖子上的力道猝然消失,突如其来的空气刺得阿牛的胸口针扎似的疼,他蜷缩在地上,看到了雁儿:她举着一支冒青烟的烟火棒。
“雁儿!”不知什么时候,雁儿的娘来了,她盯着雁儿手里的烟火棒,脸色惨白,眼中满是绝望。
刀疤脸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盯着雁儿说,“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燕北萧家和你什么关系?”
雁儿扔了烟火棒,“我和你说不着,反正你逃不了了。”
“萧家的人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刀疤脸狞笑着,“那时你们都死了,土匪屠村杀人,是我们打跑了土匪,萧家还要给我们记功。”
说着,他举起了刀。
雁儿的娘死死护在雁儿身前,不停大喊:“快跑!快跑!”
刀疤脸巨大的身影罩住了雁儿的娘。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的场面交织在一起,阿牛好像又变成了三岁的孩子,躲在地窖里偷偷往外看。男人要带娘走,她不肯,拿菜刀砍了男人的脸,然后娘被他压在地上,慢慢不动弹了……
他没有办法阻止他,只能躲在最阴暗的地窖里,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