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双腿蜷起,下巴搁在膝盖上,眉毛瞬间耷拉下来:“我也不知道啊,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他还有三天就要离开的事实啊。”
“他还有三天就走了?!”
“是啊,他的假期快结束了,回去还有巡演呢。”
“也是,哪个有正经工作的人能天天跟你这样在外头耗呢?”
樊施施撇撇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许依冉:“行了,你也别天天光在云上飘了,这双脚迟早也得落到地上来,这些现实的问题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结束了和许依冉的视频,她握着手机,双手环住膝盖,望远方的金字塔出神。沙漠的风干燥微凉,金字塔亘古恒久地矗立,古老又神秘。
这里的一切是如此陌生,所以现实好像也变得遥远了。可一场视频通话让她不得不被迫正视,是呀,原来还有三天,他就要离开了。
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她回头,袁珲穿身睡袍,手上拎着瓶酒,额前的头发沾带点湿气,眉眼氤氲着,好像是江南的烟雨天,在他眼前落了场雾。
他踏进阳台,把酒瓶、酒杯在桌上一一摆好,不紧不慢地坐进对面的藤椅里。
“这是什么?”樊施施挑眉,看向桌上的酒。
他启开酒瓶,往杯子里倒酒:“老板送的阿拉克酒,说是埃及特色,必须让我们尝一尝。”他倒上酒,杯子往她跟前一推。
奇怪地是,樊施施没有动静。以往有这种新鲜东西,她保准兴冲冲地就往嘴里送。
她只是越过酒杯,静静看着他。
“怎么了吗?”
她摇摇头,没说话,撑着椅子起身,窝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
袁珲愣了瞬,手捋着她的头发:“有心事?”她头发被沙漠的风吹得燥燥的。
她贴着他的胸膛,仰头看他:“你买了几号的机票?”
“28号下午4点,从马特鲁飞国内。”他特地对过她的行程表,28号那日,他们刚好在马特鲁。
“哦。”她有气无力地“哦”了声,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微一挑眉,偏头看她,眼里满是探究。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可是我想你陪着我。”
樊施施这才惊觉,一想到接下来的路要自己走,她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怎么会这样?她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从南美走到中东,她一个人走了两年,从来没觉得自己一个人会走不下去。
头顶传来叹气声,他拍拍她的脑袋:“那怎么可能,回去我还有几场重要的巡演,再这样下去要误了工作。”
“哦,我知道嘛……”她把头从怀里抬起来,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我就是舍不得你……”
真的好舍不得呀……
袁珲认真看她,手背擦着她额前细碎的胎发,声音很轻:“跟我回中国吧,施施。”
她看着他,他们在沙漠的凉夜中对视,呼吸交错。
有一瞬间的冲动,她差点就要点头说“好”。
“不行,这个系列我不能做到一半就跑了呀。”走完埃及,还有希腊,古文明系列才能圆满完成。
“好,那我等你从希腊回来。”他眼神依旧温柔得似水。
“可是,我接下来还要计划走非洲大陆的。”
袁珲笑容无奈:“那你要走多久?”
“我也不知道。”她神情认真,眉骨似座刚毅的山。
他手指抚过她的眉骨,俯下身,吻她的眉心。她低眉,长睫颤了颤。
“施施,我就怕你越走,会离我越远。”
她垂着眼皮,不去看他,姿态固执而倔强。
“你把这个系列好好做完,然后从希腊回中国,留在我身边,可以吗?”他问得太温柔,简直像在祈求般,她无法忍心直接说不。
“好。”她点头,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吻上去。袁珲托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口齿间都是他的鼠尾草清香,她没有办法去做任何思考。
也许是倒计时的来临,那种分离的紧迫感让她害怕,自从来到埃及,他们几乎每一晚都在DOI,每一晚。
只有紧紧贴合的那一刻,她能最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她要最强烈地感受他,一刻不停地,感受他在她的身边,在她的身体里,在她的心里。
每到深处,他总忍不住用手去抚她腰间的那道疤,长而深,是她十八岁时车祸留下的。每次他的手一抚过,樊施施都会如触电般战栗。
她过去的伤痛有人在爱抚,那么怜惜,那一刻,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弯月悬挂在金字塔尖,洒下穿越千年的微光。桌上的那瓶阿拉克酒已经见底,浓烈的茴香味,带有柚子的酸甜和柠檬的回甘,很独特。小酌一口,迷惑于它水果香气的清冽,再往下喝,才发现它如此烈性,遂不省人事,甘愿在风月中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