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他手里的推车。阿巴斯奇怪地看他一眼,袁珲朝他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示意换他来拉。
阿巴斯带他们询问了两家酒店,樊施施倒是没什么挑的,袁珲都不大满意。阿巴斯真是机灵,他瞧出了袁珲的要求高,接下来带他们去的酒店,明显上了几个档次。
一番折腾后,终于找定了一家酒店入住。樊施施在前台登记完,示意阿巴斯先别走,她上去放个行李再来给他结账。阿巴斯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椅子上,乖巧不语。
等的时间不长,不过几分钟,两个人就又下来了。樊施施指了指他,做个吃饭的动作。她想带他去吃饭。
他看着她,不做反应,琥珀色的眼睛很是清亮。
樊施施笑了笑,平添几丝东方女孩儿特有的温婉,朝他伸出手,阿巴斯将手递过去,握住她。
樊施施牵起阿巴斯,两个人走在前面找饭店,袁珲跟在身后,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排走在摩苏尔狂乱的废墟里。
忽然,阿巴斯顿住了脚,回过头望他一眼,樊施施也看他,他立刻长腿一跨,紧跟了上去。
小男孩儿抬头看着他,随后,朝他默默伸出另一只手。
两个大人都愣住了,袁珲反应过来,回握住他细弱的手掌。就是这双小小的手,每天拖着重重的木板车,穿梭在这座城市里,寻找着生意。
三个人并肩走着,也不怎么说话,他们像是临时凑出来的一家三口,牵着手,在街上默默不语地走着,像是这座城市中一抹移动的暖色调。
樊施施总觉得,阿巴斯的父母应该是不在了,否则他不会如此渴望着,和一对看起来是亲密关系的男女在街上一起牵手走。
三个人吃过饭,樊施施给了小男孩儿5第纳尔,他高兴坏了,并表示等他们走的那天,还要来替他们拉行李。樊施施欣然应允。
阿巴斯走了,他又拖着他那木板车,趿着损坏的拖鞋,走入了摩苏尔满城的废墟里。暗红色的身影渐渐远去,化成一个点,消失在灰败之中。
袁珲还在注视着他,怀里猛地扑进来一个人,樊施施重重砸在他胸口,搂住他,抽泣起来。
她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故去的亲人,也可能是想起了阿巴斯身后千千万万同他一样遭遇的伊拉克小孩儿。
袁珲抱着她,轻轻拍拍她的头,像哄小孩儿似的:“没事的,没事……都会过去的。”
一切苦难终将都会过去,就像是摩苏尔魔幻的街道上,一半废墟,一半新楼,希望永远在不知不觉间蜿蜒滋长。
樊施施趴他怀里,哭得酣畅淋漓。自从有他在了,她好像更容易脆弱了。
*
摩苏尔在废墟中重建,然而有的地方,依旧还是绵延数公里的战损区,站在高处望过去,荒无人烟,如同一片寂静之岭。
樊施施站在镜头前,袁珲替她举着相机录制,这一刻,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令她回忆起刚入行做记者时的青葱岁月。她仿佛又像个真正的记者了,她记录,她报道,她向更多的人展示这鲜为人知的角落。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伊拉克战损最严重的城市——摩苏尔,就是在我身后这片区域……”她侧身,手指了指后面:“伊拉克政府和反政府武装进行了激烈交战。通过残留的建筑我们可以看到,这块地方曾经是多么繁华。而我正后方这栋大楼,正是一所医院。”
袁珲把镜头对准后面的大楼,深绿色墙皮斑驳脱落,一个个窗口像黑黢黢的洞,绝望地凝视着。
“是的,即使是医院,也没能逃过战争的轰炸。”她深吸口气,掩饰声音的颤抖。
他们进入医院内部,森森的凉气笼罩,四处都是被遗弃的物品,樊施施在一片碎石中发现了一张破损的名字卡,上面写着阿拉伯语名字,她看不懂,也不知道她或他是谁,也许这位病人早已经和这张名字卡一样,掩埋在了战争中。
返程的路上,樊施施心情很不好,她望着窗外闪过的废墟,眼底雾蒙蒙的,是悲悯亦或是伤痛,那神情太寂然。
袁珲揽过她的肩,将她按到怀里,手抚着她的头,很轻很轻,不言也不语。他什么也没说,就是这么抱着她。
樊施施沉浸在他的气息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这一刻很沉重,因为她看到生命的渺小脆弱;这一刻却又很幸福,因为在渺小脆弱的生命里,有人再次懂她,再次爱她。
或许这是爱吧?但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爱他吗?她更加不确定了。
只是后来的后来,当她独自一人漫游在西非大草原上时,她总会时常想起,他站在清真寺的台阶下,仰望自己的那一刻。
伊拉克的什叶派□□有一个盛大的阿苏拉节,是为了纪念他们的领袖——穆罕默德的外孙侯赛因所遭受的苦难。这一日,信徒们全天斋戒,为了纪念侯赛因的遇难,一些信徒还会铁链鞭打自己。
樊施施不信宗教,但她非常想去体验。她裹上黑袍、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