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仁当即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抱住了颤抖不已的人,低声道:“快把东西拿下去。”
婢女也被霍成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竟是没有第一时间作出行动来,还是在裴淮仁的第二声催促中回过神,连忙端着托盘就要离开。
裴淮仁补充道:“拿下去你们分了吧,注意以后除了这东西以外其他皆能出现在皇宫里。”
婢女屈膝一弯,匆匆行礼:“是。”
急匆匆端着托盘离开了殿舍,而裴淮仁这才将重心放回到怀里人的身上,他就像是被恐惧震慑住的孩童一样,只知道缩在对于他自己而言觉得温暖,拥有安全感的怀抱里,紧抿着嘴,微阖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裴淮仁安抚他的动作就跟先前的安抚动作一样,干燥温暖的手在霍成殇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
直到怀里人的呼吸变得平顺,而身体不在颤栗之后,她才想起殿舍的窗户没有打开。既然不喜欢糕点,想必对于空气里的味道也格外的敏感,还是去关上的好。
想出即动,她刚松开手要起身,就被拉住。
“你要去哪?”
暗哑的声线纵使刻意压低也隐藏不住其中的颤栗,对于霍成殇而言她就是如今唯一的避风港,若是失去了,他将身处狂风之地,无人垂怜。
“放心,我只是去开个窗户,马上就回来。”裴淮仁侧身给了霍成殇一个浅浅的拥抱作为她的承诺。
霍成殇松开了手,目光始终不曾从裴淮仁的身上离开,亲眼看着她打开禁闭的窗户,结果转身却不是回床榻边,而是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这才返回到床榻边上。
“手不想要了,抓被褥这么紧做什么?”
霍成殇闻言看了过去,就见受伤的手紧紧抓着被褥,甚至因为用力过大的关系,导致手背上的脉络青筋全部暴起,配上横流的血,显得格外瘆人。
“不好意思。”他松开手,将头扭向一旁。
裴淮仁看破却不点破,将药箱放在一旁,从中取出帕子用水浸湿,握起霍成殇的手用湿布擦拭着表面的血迹,动作很轻又很仔细,看样子是生怕会造成二次伤害。
若是旁人见到这一幕定然会尖叫出声,毕竟这可生拔箭矢眼不带眨,汗不带流的狠人,甚至是遭受到重创都不会哼一声的怪物。毕竟行军打仗,在怎么厉害的人都无法避免会有伤亡,更何谈是主军,裴淮仁受到的伤大小无数,对于她而言只要死不了就还能战,包扎不过是看不下去的治疗罢了,向来包扎的粗鲁手段在军医不听话的本子上常年霸占首名,至今都不曾划掉。
如今却对一个外人体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当然会令他们惊掉大牙。
擦干净,就是上药,在用小纱布包好,就万事大吉了,只是这唯一一处没有受伤的地方这次也受了伤,终于这人可以安心地躺在床榻上,不用起来了。
事实上,裴淮仁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这样会很无聊的。”霍成殇盖着被子,眉头紧锁,委屈在脸颊上浮现。
她想要说活该,但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罢了,在殿舍里看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架子上的某物上。
走上前,那走那物重新坐回到床榻上。
“既然睡不着,不如听我吹吹曲子。”裴淮仁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霍成殇定睛一看那是个不过手掌大小的方形乐器,两面似乎都很光滑,其中有一面上面有很多小口,小口之间只有很薄一层作为格挡,他见过这个东西。
不由得出声问道:“这个是?”
裴淮仁解释道:“是口弦,跟胡琴一样都是乐器。”
霍成殇点头:“我知道胡琴,养父曾给我弹过,但口弦这个名字却是第一次听到。”
口琴在手里打着圈,把玩在手掌心里:“不过我见不得吹得好,很久不吹了,你就凑合凑合听吧。”
霍成殇捧场地摇头:“不会,一定很好听。”
悠扬的旋律声在殿舍里响起,此时不是清晨,也不是炙热的正午,更不是宁静的夜晚,而是舒适的傍间,在窗外没有嘈杂的声音时口弦变化莫测的声音就显得尤为清晰,像是戈壁的沙滩风吹过洞口的声音,也像是摇曳生姿的花圃,更是草原上的无忧无虑,叫人贴近自然,十分舒服。
然而最吸引人的还要数吹奏的人。
太阳落山的余光透过窗户落到殿舍内,恰好打在裴淮仁的身上,暖阳软化了女人浑身的尖刺,升起了温暖的气息,舒展开的眉宇间此刻也带着浅浅的笑意,原本不常笑,就算是笑也显得敷衍的她此刻宛如炽热的烈阳,格外耀眼。
霍成殇捂上心口,那里没由来的呼吸一滞,不是窒息,也不是悲痛,而是炽烈乱跳到要跳出胸腔的那股子跳动。
不由得想起养父曾对他说过的话,那时候俩人坐在庭院外看着星空,养父对他诉说着对养母的爱意。
他没有见过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