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重伤的男人静静躺在床榻上,脱掉了染血的黑衣,纱布缠满了全身,而还冒着热气的水盆正放在桌子上,仔细看看就能发现这盆水是红的,而这正是她给人擦身处理伤口时留下来的水。
裴淮仁坐在床榻边上,伸手落在霍成殇的脸上,仔细勾勒着那人的棱角五官,最后落到了那张发白的嘴上,指尖一个用力擦过,发白的嘴有了温度。
她俯下身,又是蜻蜓点水地吻了下霍成殇的嘴。
说实话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密室里她之所以吻他是因为男人语无伦次的话语,出自于恐惧,她看到了浮现在脸上,出现在双眼中藏不住的恐惧,他在怕什么?当时的她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想,按照这个猜想意识和身体同时进行,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温。
若是那时是因为要安抚作为一个理由的话,那么这时候的吻就有点莫名了。
裴淮仁落在人脸上的手指慢慢挪移,划过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避开纱布,最后落到胸腔上。
掌心整个覆盖上胸腔,隔着一层血肉,有力的心跳生正透过掌心传到她的心上。当真是一条顽强的生命力,明明都遭受过那样的磨难,却仍是能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次时间对西洲王室造成了不小的波澜,但知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后却是没有多少人进行茶后闲谈,虽然本身也没有多少。
但受伤的毕竟是王室子嗣,于公于私都要有个答复。
这时,殿舍的门被打开,贴身婢女手拿托盘走了进来。
“公主殿下,这是可汗写下的诏书,请过目。”婢女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裴淮仁点头:“炉子上煎的药就麻烦你了。”
婢女点头,轻声离开了殿舍。
托盘里的东西是霍凝对此事定下的结果,而重要的则是诏书旁边的东西,那是一纸婚书,婚书上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与霍成殇。
一个王室公主要与一个酒商成婚,说出来都是丢面子的事情,但想要保住霍成殇却又是唯一的方法。
因为西境律法里有一条律法明文规定,无论男女,只要是联姻者可免去先前所有罪责,这一条是有过明规的。
因此只要成婚了,那么霍成殇刺杀两位王子就会变成与两位王子产生冲突,因而动武失败的事实。
不错是刺杀而非是两位王子危害他的性命,还是那句话在如今的世道上王室皇室,达官贵人高于一切,而一个酒商虽然是经商但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与普通百姓一个样子,能够嫁人,娶亲上位者都是飞黄腾达,享清福了。
其他的谁都不会在意细节,更何谈事情的真相,说实话在他人的眼里这不过就是一场逢场作戏,若是想的好了或许真是能产生感情能过一辈子,但那又是怎么可能产生的事情。
都说帝王无情,那么出生在帝王家,身负帝王血脉的人又该如何?而她没有,但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也却是凉薄。
不然又怎么会对这人心生怀疑,纵使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裴淮仁放下婚书,回头看向昏睡的霍成殇,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拿起诏书,裴淮仁准备去找霍凝一趟,毕竟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面说个一二,不去可不行。
然而托盘上的婚书却是让她有些许的伤脑筋,除了俩人的身份以外,最为重要的一点则是她不清楚这人的心思,若是以免去责罚为目的而草草了事,对于霍成殇而言无异于是对他尊严的羞辱。
还是往后再议吧。裴淮仁在心里想着,拿起婚书将其放进抽屉里,确认人无恙之后离开了殿舍。
而也正是这前后脚的功夫,放在被子外的手指轻轻地动了,紧随其后就是睫毛颤抖,缓缓睁开的双眼暂时还不能适应炽烈的阳光,闭上又睁开,他看着熟悉的殿舍下意识唤了句:“淮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