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恋人(七夕)(4 / 4)

孤儿。她在学校填表,亲属一栏从来只填外婆和代理人的联系方式。久而久之,全校都知□□波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与波波同校的学生有人闲话讲学校那个无父无母但学习优秀的同学,再拿出册子让父母看看。传来传去,伏木云雀是孤儿的消息就传到她爸妈耳朵里。伏木夫妻恼羞成怒,电话打到波波那去。波波摆出无辜相好言好语装糊涂,事后依旧我行我素。

运动会那天,波波站到跑道上准备时,柴大寿就在栏杆边,手里拎着包。代理人没来,她说现在波波不用她陪。波波看向柴大寿,柴大寿朝波波挥了挥手,波波又重新看回跑道。

几乎踩着发令枪响起的声音,波波足尖点地,伸展后背,绷紧全身肌肉,如同一根笔直的木棒向前倾斜,迈出一只脚支撑身体平衡。这个姿势就是人全力飞奔时的最佳动作,为了保持平衡不停地向前迈步,就像一声呼吸接着下一声呼吸。

她不想把自己想像成鸟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绷紧舒张的过程中达到某种神秘的平衡。她像科幻电影里演的那样,身体变成光滑平整的金属流线,她的内核在不断旋转,嗡嗡声从旋转中传递到四肢的每个角落。热流从那高速旋转的内核扩散至全身,再从每一寸皮肤反馈回大脑。

第三圈的时候,她感受到微弱的风,太阳逐渐西斜,她分出一缕精神想晚饭要吃什么。第四圈还是第五圈,她分不清了,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找不到柴大寿。她想全神贯注于脚下的跑道,她竭力想象那光滑的金属俯冲时的模样,但不顺利,刚刚顺滑流畅地旋转的内核断了电,卡了喙,她的脚步乱起来。

"以前不都是一个人跑步吗?"她这样安慰自己。柴大寿和自己跑步有什么关系呢?她难道是为了给柴大寿看才参加比赛?那怎么可能。遇见柴大寿之前她也参加比赛,她从小喜欢跑步,不是遇见他之后才喜欢。难道他不在,她就不会跑步了?

她心想柴大寿说不定是去买冰激凌了,下一秒她痛恨自己竟然在跑步时分神。她感到身体十分沉重,燥热停止它原本的循环,堵塞在血液中。她感受着与脚掌碰撞的坚硬的跑道,开始她只是轻踏,后来逐渐用力。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预感,一种双目晕眩的预感。她感到另一个自我在奔跑,就在自己的前面,带着热浪,撕裂空气,快步飞奔。

她不再想柴大寿,她已经不在乎栏杆外的看台,柴大寿在不在都无所谓,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只需要拼命赶超跑在前面的另一个自我,眼睛紧盯着需要超越的终点线。

她感到身体不断上浮,她与另一个自我在热浪中融合。她冲过终点线,膝盖被跑道蹭刮出一块血痕。她没在意,四肢摊平躺到跑道上。夕阳的余晖掉到她脸上,她想挠挠鼻子,但手指沉得厉害。

柴大寿蹲到她身边,高大的身体遮出影子,给她笼出一片阴凉。他坏心眼的把没拆封的冰棒贴到她脸上,波波哆嗦着叫了声。他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