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恋人(七夕)(2 / 4)

"是我陪你去医院。"

"话不能这么说。我的确要去医院没错,但现在看起来是你比较需要人陪的样子。"她笑嘻嘻着敞开胳膊,"你要撒娇吗?今天的话,把我当作妈妈来撒娇也没关系哦。"

"白痴,清醒一点儿。"

一路上和积雪一起压在肩膀上的那堆透明的烦躁跟湿透的鞋子一起脱下,柴大寿小心翼翼地感恩女友此时的轻佻,故作寻常地伸出手推她的肩膀。推了一下,又摁住,将她揽进怀里,像母鸭带雏似的,夹着女友朝里屋走。

波波嫌他身上潮,却也没推开他,由他带进里屋,再喊他去洗澡。等他进了浴室,又温开水,煮了些乌冬。

柴大寿后腰的伤口碰到温水还有些痛。明明是很轻的划伤,不至于缝合也没必要打破伤风。只要擦香皂时小心绕开,那点儿细微的疼痛根本无法引起神经的重视。

柴大寿搓掉血痂时太用力,把已经呈愈合趋势的伤口重新撕开。他盯着那道汩汩洇红的口子,打算就这么出去,把它摆到波波跟前,叫波波看看。

近乎小孩子斗气似的任性在他没头脑地踏出浴室的那一刻,就被冷风激回来。柴大寿一边哆嗦,一边重新把自己放到热水下。比起之前经历的那些,刚刚脑袋充血,想要跑出去跟女友撒娇的心态所带来的羞恼,才更让他无地自容。

称为"撒娇"也没什么不合适,他大可以跟波波说些心里话。就像偶尔深夜,他搂着装睡的爱人的背影,在她耳边小声嘟囔的那些一样。但现在的天太亮,波波喜欢面对面拥抱他,他总撇不下脸这样和她说些什么。

波波家不缺他的衣服,暖意重新回到身体的快乐让柴大寿轻轻喟叹。在去里室的廊道里,他闻到乌冬和巧克力混杂在一起的香味。打开门,那股味道顷刻没头没脑地朝人扑过来。

乌冬摆在桌上,筷子和腌萝卜都在。热可可只在波波的杯子里,属于他的那只杯子是清徐徐的白水。

柴大寿在心底模拟了几次等下跟她说话的语气,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问出"我的呢"之后,又后悔这语气里还是有那么点儿耍赖的意思。

"壶里有的是,缺不了你那一口。"波波搅了搅泡发的白米,抽空闲回头看柴大寿,调侃道,"你不是讨厌甜的咸的一起吃?早知道你这么想喝可可,我拿可可煮乌冬啊。"

柴大寿被她噎了一下,猛然发觉不是语气的问题,问出这句话的本身就已经是在耍赖了。一回神,生怕被抓住更多把柄,连忙把脸藏进面碗里,哼哧哼哧吃起来。

吃完后柴大寿拎着碗筷丢进洗碗槽,刚想凑到波波身边瞧瞧她在忙活什么,就见她撇过脸来冲他笑笑,手上拎着从冰箱拿出来的咸鱼干。她把咸鱼放到案板上,手里抓着菜刀,"砰"一刀,地动山摇地剁到鱼身上。她又扭头冲柴大寿笑了笑。

柴大寿退回洗碗槽,认认真真把碗筷洗刷干净,放到分隔栏空水,又拿抹布把洗碗时溅在周遭的水渍擦干。重新洗过手后,这才站到已经把咸鱼切好装盘的波波身边。

"粥配煎鱼,再带上点儿腌萝卜,清清爽爽吃一顿。现在还不能吃太多,白天打完点滴应该就能回家了。我想着叫她在家里休息几天,反正我现在休寒假嘛。"

"你要过去住几天?"柴大寿拥着她,脸埋在她暖烘烘的颈窝中。他的声音被她身上的热意烫出闷闷的调子,缓解了其中稍显尖锐的质问。

"是我们,我们要在阿婆家住几天。你现在出去把树上和屋顶的雪清理一下,然后收拾两件衣服。等我把饭煮了,我们就去医院。"

"你不要随便安排我的事情啊!"

"因为我离不开你嘛。"波波熟稔道,"我要忙殡仪馆的事情,还要照顾阿婆,转不开嘛。这个时候只能依靠我们大寿了啊!"

柴大寿曾经问过波波是如何战胜羞耻心,以如此不要脸面的姿态掐着嗓子讲话。

波波说你可以不吃这一套。

柴大寿不会做伺候人的工作,基本礼仪倒有,面对慈爱的长辈难得扭捏了些,波波和代理人都没在意他那点儿不自在。上班前波波摆出一副要人照顾的姿态,抓着柴大寿的手跑去跟阿婆讲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男友,这人吃得多,还挑食,每顿饭都得按时掐点儿吃才行。

柴大寿这才知道自己是来当累赘的。她担心阿婆独身懒得煮饭,就叫他过来吃白食。阿婆哪里摸不清她的意思,闹了几句"吃得多得走公账",两个女人三两句敲定他俩住下的伙食支出走柴大寿的户头。

到晚上,阿婆回屋前斜着眼睛嬉笑说老婆子耳朵背,晚上什么都听不到,不过年纪小还是得注意安全。波波立即没脸没皮地调笑回去,让阿婆骂了几声。她倒没什么反应,一副滑不溜秋的赖子样,反倒惹得柴大寿闹了个红脸。

柴大寿以为波波会问些什么,波波沾了枕头就是一连串小呼噜。

柴大寿推了推她,她没动,稳定的呼吸。

"哎,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