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泫然欲泣的表情,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我觉得挺开心。”
季折柳无语:“城主大人,你今年几岁了?”
“比你大。”
两人闹腾了许久,季折柳进行了无数次单方面的人身攻击,但百里邈依然置若惘闻,只一个劲像编花绳一样玩手上的线。
弄得季折柳在空中转得头晕脑胀。
“好了好了。”越拂光终于整理好了鬓发,似乎还擦了一层粉,他义正词严地,“季折柳别闹了,我们要到了。”
季折柳艰难地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在心中腹诽。
知道他不敢找百里邈的茬,但是说话时能不能有点良心,
看看到底谁在闹啊。
不过越拂光说的确实对。
天机锦织就的帆缓缓下落,像刀子一样的风也变得柔和。
云舟发出长长的龙吟,龙腹处的甲板伸展开来,山下的城镇渡口逐渐依稀可见。
此时,百里邈猛地一拉丝线,季折柳连卸力都来不及,径直撞回云舟内的桌案。
这撞实了,骨折就是铁板钉钉上的事。
千钧一发之际,季折柳下意识地抓住了这个屋里最坚固最强大的东西。
“城主,”几阵颠簸过后,她一只手捞着百里邈的肩膀,一只手撑着桌角,用尽力气蜷缩双腿,使自己悬空。
见季折柳紧皱眉头,似乎艰难已极。
百里邈斜眼看她,莫名高兴:“你很生气?”
“不是,”季折柳摇着头,陷入了巨大的迟疑中,“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季折柳紧紧盯着百里邈脚下的黑狗,以及黑狗上雪白的裸足,慢慢咽了一口口水:“你在外不穿鞋,会受凉的。”
“这里不比离火城,你没办法一直骑着梼杌的。”
百里邈:“……”
现在季折柳疯疯癫癫,他一向觉得她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现在一下子正常起来,用老妈子说话,让他感觉浑身都有梼杌在爬,但怪异悚然之余,他不禁微微一仰头:“不觉得你的关心太过多余了吗?”
这下把季折柳问住了。
只见她沉默许久,似乎做出了某样重大的决定。
舌尖轻点上颚,季折柳发出两声气音:“斯哈。”
……
“哗啦啦。”
越拂光原已率先到甲板上和接渡的人友好攀谈。
人模狗样,风度翩翩,再加上言之有物,转眼间他周围就围上了一圈花枝招展的仙门女修。
他正觉自己人生到达了巅峰。
却猛然听见背后船舱里发出一阵惊天动地撞击声。
女修娇嗔地撞着他胳膊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面不改色,故作淡然,其实心中早已慌得一批。
难道是城主终于忍不了一巴掌把季折柳拍死了。
他稍稍稳住一旁急切的女修,快步走回去,打开已经裂开的雕花木门。
本来他已经做好看见季折柳鸡飞蛋打横尸在地的惨况。
还想着凭借这几天的交情,他好歹也得将季折柳埋回他挑好的风水宝地,把她也炼成尸魔。
门打开了。
屋内一片狼藉,跟遭了飓风的海滩一般。
季折柳抱头蹲在角落里,一脸委屈茫然,活像挨了几个不明不白的大比兜。
而他的城主站在唯一一片能立足的空地上。
转过头来,面色平静。
只是耳尖不知何时已然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