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脚步。
越拂光远远地睁大了眼,从他这个角度来看。
百里邈的半个肩颈都隐没在黑暗中,袖口下露出的手腕苍白而狰狞,像某种大型的冷血动物。
他没有说话。
珠帘晃动,影子迷离,两厢静默。
越拂光难以避免地忐忑起来。
直到,“啪”一声,两人的注意力同时被这个小插曲吸进院子里。
原来是窗外的季折柳跳脚嚣张地要换锄头。
她试图让玉锄在自己左手手指尖灵活翻动。
结果却失败了,玉锄砸到地上,砸出一片雪白的碎屑。
百里邈看着狼藉一片的花园,眼神微动,忽然道:“不用。”
“什么?”越拂光没听清。
于是他侧过脸,再次重复:“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
“纸蛋已经先托宋伯照料了。”
收到离火城管事的消息时,前往清心山的云舟已经行了三日有余。
云舟被制成龙形,尾巴上缀着的紫光断断续续一直绵延到云雾中。
季折柳倚着窗口,看着远处云海飘渺无垠,其下山川河流犹如蚁穴,偶能看到几片密集的灯火,便都是人间大都城所在。
云舟是百里邈新买的,是仙域修士常用的出行工具。
本来百里邈养的梼杌也能变成一个云舟,但实在是因为外观太过黑暗,容易引起仙域人的怀疑,还要费心掩饰气息。
他索性又为自己买了个新的。
骄奢淫逸,让人嫉妒。
季折柳仇富心理发作,在心中痛骂了百里邈一通。
但即使是对新云舟再不屑,等季折柳一上云舟,她还是不由趴在龙舟的窗口处看了许久。
直到身后传来催促声,季折柳才恋恋不舍地回身随手从桌案上取了个镇尺。
看着对面一脸期待的越拂光,季折柳一拍镇尺,老神神在在,念念有词:
“鉴心镜是上古时期苍梧山开山之祖化碧尊炼出来的神器,在造化炉中熔炼了七七四十九载,后又被带往上清域煅神,期间鉴心镜由实化虚,又由虚化实,最后介于虚实之间。”
“这便是鉴心镜与其他神器最大的不同之处,由于其虚实相生的特性,它的形态千变万化,驱使方式灵活多变……”
“停。”
正当季折柳讲得起劲,越拂光举起神器图谱册子抗议,“让你讲讲你对自家神器的理解,你就照着这一块灵石买的话本子干背。”
季折柳忽闪着大眼睛,眼神清澈地丝毫没有被知识污染过:“不然呢?”
越拂光:“你负责看守湘水楼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知道……”
季折柳斩钉截铁:“我资质平平,天天练剑,哪还有功夫观察不相干的东西。那镜子我砸不碎,但谁曾想一掰就裂开了。”
简直是胡编乱造。
这人编瞎话之前用脑子么。
越拂光扇子挥得呼呼响,刚想据理力争。
只见季折柳伸出手在嘴唇这里比划了一下:“护法你獠牙露出来了。”
“啊?”
越拂光最是注意形象,一听此言,自是顾不得其他,急忙用扇子遮脸,从袖子里摸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照了起来。
看着他认真矫饰、手忙脚乱的样子,季折柳憋笑憋得很辛苦。
结果没笑两声。
她就觉得自己腰带一紧。
眼前的香炉、桌案、茶水,都倒了起来。
刚合上的窗扇重新被打开。
季折柳在空中转了个圈,竟然飘悠悠地就从窗户飘了出去,不受控制地漂浮在万米高空之上。
狂野的夜风将她衣袂吹得猎猎翻飞。
季折柳懵圈:“啊啊!”
她一抬眼,就看见刚刚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百里邈正眯着眼,此时手指上绕着一条长长的丝线,丝线的尽头缠着自己的腰。
百里邈的目光冷飕飕:“好聒噪。”
季折柳立刻甩锅:“那不是路上无聊,越拂光吵着让我给她讲故事么?”
她看向越拂光求助,但谁知道这厮此时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之中,对着镜子不能自拔。
百里邈:“那我也正觉无聊,把你当成风筝放找乐子如何?”
被人看扁,季折柳笑嘻了:“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以为我不会飞吧,一根线也能栓住我?”
说着说着,她只觉腰间的线勒得更死了。
于是她前一句话还说得气贯长虹,后半句声气已然弱了下来。
“你,你放一个到处乱跑的风筝,你开心吗?”
“不开心就放我下来啊。”
百里邈手指勾住丝线,试探性地再次拉了拉。
看着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