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钟奕一身窄袖黑衣,手中一把剑舞出了猎猎风声。他脚步迅疾、提腕行剑,声震草木、气冲斗牛。饶云舒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来他武艺的高强。他耍的不只是漂亮,更有腾腾的杀气,仿佛他手中那把剑刺穿过万千的胸膛。这是个实在的练家子。
“姑娘……姑娘……”小玉儿见上头没了回音,连声轻唤,她着实扛累了,也想换她下来抬自己上去看看。
“快快快……蹲下去!蹲下去!”云舒忽然弓下腰,把脸藏在墙后,焦急地挥着手让她蹲下。
小玉儿没料着她忽然这么大动作,膝盖颤颤巍巍抖着,一个没支住,两个人齐齐摔在地上。
“哎呦喂!姑娘你做什么呢?”小玉儿摸着屁股直叫唤,云舒却是比她摔得更重,脸皱成一团,望着天空发蒙。
“你们这是做什么?!”是朱墨,她跟在钟奕身后,厉声喝道。
钟奕俯下身,偏头看向云舒,她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支支吾吾:“那个……我……”
“你在偷看我?”
“不是……不是……”云舒一下子被他噎住,急得脸都憋红了:“我那不叫偷看,那是……是……暗中观察。”
钟奕笑一笑,眼睛都弯起来,朝她伸出手:“哦,那也别‘暗中观察’了,进来看吧。”
“咳咳……”云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看递到面前的大掌,伸出手握住。钟奕一个用力将她拉起,小玉儿连忙帮她拍着后背上的灰。
“谢谢。”她轻声道。
“进来吧。”钟奕摆摆头,提着剑阔步进了园子。
这是云舒第一次进涵绿园,尽管是已是季秋,可园子里依然绿意葱茏,树木繁茂,着实让她一番赞叹。
“绿漪,剑来!”钟奕刚一进园子,就朝立在石桌边的绿漪唤一声,她手臂一挥,丢过来一柄剑,钟奕稳稳接住剑柄,三两步走到园子中的空地,一个转身又开始接上刚刚断掉的地方。
每日辰时前或日暮,只要得了空,他必定都会来练上一个时辰的剑。就像他每年都必会去勾木围场执着地春猎夏苗、秋狝冬狩,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也是他最后的挣扎。若有朝一日,他再跨马上战场,到时候可别连枪都提不动。
又或者,真的还会有那么一日吗?
他眼神一凛,手一用劲,剑狠狠射向一旁的桂花树,剑扎入树干,震得树叶扑扑簌簌,落了一地桂花,扬起一阵浓烈的花香。
云舒和小玉儿看得怔住,半晌,忍不住拍起了掌。朱墨和绿漪却是习以为常,绿漪眼睛朝她一吔,满是轻蔑不屑。
钟奕提着剑走过来,朱墨赶紧递上干净帕子,他往石凳上一坐,接过来擦起脸上的汗。
他沉默不语,周身都笼着一股低气压。云舒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道:“爷……你以前在战场上应该挺厉害吧?”
挺厉害?
朱墨和绿漪不约而同看她一眼。她望一望朱墨,有点局促。自己又说错话了?
钟奕低头擦着后颈,苦笑道:“也还过得去吧。”
云舒点点头:“反正看着比我哥厉害多了,这么一看我哥那就是个假把式,怪不得做了一辈子小兵。”
跟你哥比?
朱墨和绿漪又饶有默契地看她一眼。她余光瞥到投来的视线,越发局促。她到底哪儿说错了?
钟奕看着她,笑出了声:“我在军队里也就是个小士官,没厉害到哪里去。”
云舒抬眸瞥一眼朱墨绿漪,又环视一圈这漂亮的园子,不由道:“说实在的……爷,打一进这府门起我就奇怪,您一个州提辖,怎么住着这么大一座园子。”还有一群美婢服侍,当然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朱墨和绿漪又瞧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小玉儿暗暗戳戳她背,她屁股挪了挪,嚅嗫道:“当然……我不是说州提辖就如何如何了……只是……”
钟奕眉眼一展,摆摆手:“你有这个疑问,不奇怪。我是在战场上立了功,朝廷才安排了我这个职务,还连带赏下这座园子。”
朱墨和绿漪对视一眼,一副听他瞎编的样子。
云舒恍然明了地点点头:“这样啊……”
“嗨,都是陈年旧事,不说这个了。”钟奕出声打断,随即道:“我和几位弟兄约了两日后去打击鞠,正好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儿?”
“我?”云舒诧异,绿漪更是震惊,瞪大眼偏头看着钟奕,正欲张嘴,却被朱墨狠狠掐住手臂,将她拉回来。绿漪吃痛,回头瞪她一眼,朱墨眼神冷冷,淡然地看着她,是提醒,也是警告。绿漪被看得闭了嘴,愤愤地鼓着脸,到底也不敢再做声。
“对呀,怎么了?”钟奕把这一切说得如此自然。
“这……恐不合适吧,我也不会击鞠啊,去了也只是给您添麻烦。”
“这有什么?不会就学呗,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