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扁扁嘴：“你就放我下来嘛……”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竟是叫他一怔，不知她真对人撒起娇来，会是什么样。

“不放，说什么也不放。”他俯身在她耳边道。

云舒又是被烘得耳朵一热，干脆闭着嘴，好吧，她说不过他。

钟奕载着她，一路从闹市骑到了郊外，直奔玉屏山脚下。这里可真是赏秋景的好地方，漫山的红叶，在梢头、在空中、在地上，像点起了一把火，燎着了整座山头。整个世界都是热烈的秋意。

“真美啊……”云舒望着山景，喃喃赞叹。

钟奕坐在她身后，看不到她脸，却能想象她瞪大眼惊叹的模样。他勾了勾唇：“准备好了吗？”

“什么？”云舒不解。

他抬头直目前方，缓缓道：“自由。”

云舒？？？

还在怔愣间，只听“驾”一声，钟奕扬起手中的马鞭，重重挥下去，风信立刻抬起前蹄，几乎跳起，朝着前方狂奔。

“啊！！！！啊！！！快放我下去！！啊！！！”

山野间，响起女孩儿惊惧的狂叫。

她张开嘴大声吼叫，很快地，风灌进嘴里，将她的声音堵得支离破碎。

马背拱起又落下，颠得她一上一下，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前所未有的速度带着她狂飙突进，她不知道，人可以冲得这么快，这么快！眼前的景物疯狂后退，万物如走马灯般变换。天上的云、山间的树、甚至汩汩的水流声，都在伴着她狂舞。

她开始眩晕，生怕下一秒就要被马掀翻在地。可背后靠着的胸膛那么结实有力，紧实的手臂驭着缰绳，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纵马自如，从容不迫。任她大喊大叫，却不发一言，甚至将马驱驰得更快了。

“啊！！！！”她再次叫，再次喊，可这次不再是因为害怕。她想要叫，她要大声地叫，发泄似的，要将此生所受的恶气一并吐出。

山野间，响起女孩痛快的狂叫。

她仰头望望天，白云在头顶略过，他们仿若在腾云驾雾。

她微笑着收回头，却见前方不远处一处悬崖陡然显现，而身下的马儿还在奔驰，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笑容瞬间僵住，惊恐地攥住他的手臂：“快！！快停下！！”

他没有回话。

“钟奕！快停下！！！”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啊！

马快要冲到悬崖边，她侧过身捂住脸，一头扎进他怀里。

如果要死，至少也是死在了他怀里。一瞬间，这个奇怪的想法冒上心头。

“吁！”钟奕大叫一声，狠狠勒住马头，风信高抬前蹄，猛地刹住，山谷间响起马畅意的嘶鸣。

他们停在了离悬崖不过八尺远的地方。

云舒还犹自捂着脸，抖如筛糠。钟奕拍拍她的肩：“快看。”

她深吸几口气，不断缓解着呼吸，颤悠悠放下手。他们立在峭壁边，面前是纵深的山谷，日光下不见一丝云雾，潺潺的溪流清澈可见，河谷边坐落几户人家，不闻鸡鸣，但见炊烟。

云舒看得呆了，她平复了呼吸，手撑住马背挣扎着要下来。

“你等等，慢点。”钟奕连忙摁住她，先行翻下马，伸出手托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下来。

她轻盈一跳，落到地上，挣开他的手往前小跑几步，站在悬崖尖上，深深吸一口气，笑了。她手圈在嘴边，朝山谷大喊一声：“啊！！！”山谷很大，回音很弱。

她呼呼喘着气，又笑了笑，俯下身叫得更大声了：“你们这些臭男人！臭虫！败类！通通去死吧！啊！！！”

钟奕 …… …… 笑容僵住，略显尴尬。

她说的……应该不包括我吧？

云舒发泄完，猛地喘着气，闭上眼、张开手，仰头朝天，感受着清风从身上拂过。

她放下手，笑着转过身，钟奕正站在身后，牵着马，清清淡淡望着她。一人一马，还有阵一风。他就似天降神明，这么不可思议地来到她的生命中。

她轻轻喘气，笑着，笑得那样灿烂。她小跑几步，蹲下身抓起一把泥草，猛地朝他一丢：“你疯了吗？刚刚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我们要死了！”

钟奕手挥着飞尘，一边笑一边咳嗽：“咳……我这叫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未免也太不相信我的技术了，不是这样，刚刚怎么让你叫得这么爽。”

云舒 …… ……

她垂下眼，呼吸急促，有绯绯的红云漫上脸颊。

钟奕瞬间意识到这话不对劲，连忙尴尬地咳几声，挠挠头，又擦擦鼻子，囫囵道：“那个……要不要走一走？这儿的秋景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云舒红着脖子点点头：“嗯。”

钟奕牵着马，云舒跟在身边，两个人并肩而行，慢悠悠地走着。天气微凉，很是舒爽，山风吹起红叶沙沙作响，时起时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