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凌晨三点),天还未亮,明月悬空,一架牛车拉着满车的粪桶晃晃悠悠的从河东县大牢里出来 ,过了街角,拉车的汉子敲了敲里面的一个空桶,小声道:
武掌柜出来吧。
武铭脱下沾满污秽的披风,扶着墙呕吐了起来,武铭吐的嘴里发酸,心里暗骂:
早知道这么进监狱,就不吃那么多了,这几天为了赵丁三是事奔波,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总算有点眉目 能见到赵丁三,晚上就多吃了点,现在全吐出来了。
吐完,虚弱的靠在墙角,等着狗剩马车过来。
边上的汉子递过来一块手帕,在耳边说道:武掌柜,出来时我们隋掌柜让我给您带句话,他个人免费送您一个消息,河东县衙会在十天后提审赵掌柜,王家的意见是流放充军五十年,或者终生发配采石邑。
武铭没力气行礼了,口中讲到:替我谢谢隋掌柜,这个人情,武铭记下了。
汉子点头拉着牛车离去,武铭也被赶来的狗剩和丰裕扶上马车,马车上,武铭更加坚定赵丁三是被人做局了,根据赵丁三说的,他当时没喝多少就觉得尿急,去了好几次厕所,平时他喝酒都是喝完后才有尿意的,他酒品是不好,喝多了好唱歌 骂人说大话,但酒量不差啊,平时和武铭他们喝都是一斤打底小两斤,那天才刚过半斤他就醉的受不了啦,而且胁迫侵犯王家小姐之事,他脑子里根本没有一点印象,赵丁三平时待武铭不薄,牢里跪下求武铭一定想办法救他出去,武铭也只能咬牙答应。
武铭让自己思绪平静仔细梳理了,现在京城盛恒昌总号是指望不上了,王府更不可能为了赵丁三得罪王家,庆王素有贤名,治军时严禁烧杀抢掳奸淫民女,王妃也不允许府里之人借势欺人,这要是在京城,赵丁三都不用被官府抓捕,早就被王府内部家法就打死了。
只能是在本地想办法,从这几天武铭去各府衙的反应看,本地官员肯定是收到了什么通知或暗示,否则怎么会突然如此不近情面,这事很可能就是因为刘国栋大军进城打了县丞剿了运河帮,渤海地方官们觉得丢了面子,设计报复拿赵丁三出气。
官员找不了,那就修真世家,也不行,渤海城外唯一的修真世家崔家听说和王家关系很好,王家家里都供养给崔家修士,而且渤海城里都在传崔家就在雁行山下,可谁也说不清具体位置,就是找到,没有利益交换人家为什么要帮自己呢,除非自己那种天灵根资质,别人抢着要那种,可万一赌输了,还把时间浪费掉,赵丁三就得到苗疆采矿了。
还是是世俗力量,渤海城能和王家掰手腕的就剩下了,庆王妃的娘家,赵丁三两口子从小的主家,孙家了,可赵婶都在孙家跪了三天了,孙家连门都不给开啊。
去上门求王家原谅这条路,直接被武铭否决了,不是不敢去,而是去了被打出来了,刘掌柜断了一条胳膊就是拜王家所赐,护卫队长老段被打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那天武铭也打算一起去赔罪,但刘掌柜说他年纪太小,去了反而会被王家以为是派个孩子来糊弄他们,最后他和老段两人确定,幸亏没去,要不然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老段就是他武铭自己了,武铭暗自庆幸。
只剩下从当事人身上找突破口了,当天的请客的严掌柜和张秀才父子三人身上想办法了。
两日后,张秀才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张老神童,听说你儿媳妇让人给上了!”
张秀才不理睬也不回答,对柜里说:“打半斤酒,一斤花生米。”又抓出一把银子,把之前的账算算。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是讹了人家银子了!这是把自己儿媳妇卖了个好价钱啊,哈哈
张秀才”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又有好事者笑着揭短道:什么清白?我前几天亲眼见你们父子被王家子弟撵到大街上追着打。
”张秀才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挨打不能算有……有错!……我和亲家的事,能算有错嘛?”接连便是吹起来了牛逼,什么“燕雀不知鸿鹄之志”,过几天我就要去朔州赴任”之类,
店老板也回了句:朔州可挨着草原上的瓦刺人呢,你可别被人掳去放羊了。
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张伟业自幼便有神童之名,16岁中秀才时,也是轰动一时,但考了三十多年都没中举,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
幸得海津书院不弃,在书院带带幼儿蒙学之类的,海津书院的教习最差也是举人,而且大部分都是退休致仕的官员在教学,张秀才虽在海津书院几十年位置却如同杂役。
他能混的如此差劲是因为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 自命清高,经常在书院里喝多了抨击时政,感叹自己怀才不遇,朝堂上尽是蝇营狗苟,自己这个宰辅之才却无人能识,如是几次,自是惹毛了在书院里教书的退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