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相府(7 / 11)

结夏蕤宾 悬镜 9135 字 2023-11-21

小酒壶。她的眼神触到他们送入口中的肉干,数了数地上包袱重剩下的,一、三、五、七……

还系着红绸子!不就是她给公孙固送的全套束脩礼吗?

她咬牙切齿,钟建察觉出异样,在黑暗里携着她退后,一直退到无人的院墙外,才问:“你饿了?”

芈纾摩拳擦掌:“公孙固绝对藏在这府里,他们连我送的拜师礼都劫去了!我回去一定叫王兄治他们的罪!”

钟建吩咐她在原地不要动,自己贴着墙折回南花园。风卷过枯枝落叶,发出尖锐的呼啸。芈纾抱着膝盖警惕地盯着暗处,屏住呼吸,仿佛那儿有只蛰伏的猛兽。

终于,熟悉的身影又出现了。

钟建擦去额上汗水,笃定道:“令尹既然这么紧张那口井,一定有猫腻。花园里的是口枯井,如果侍卫把守的井也是枯井,说不定两处相通。”

芈纾不能更赞同,可钟建却不许她跟去。

“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全族都得遭殃,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运气好才没被人抓到,这下要是在井里被发现,他们就是瓮中捉鳖。”

芈纾也不辩驳,弯腰探头瞅了一瞅,一马当先地冲出柴门,奔向花园里两个闭目养神的侍卫,脚步轻盈如烟。

钟建脑子里轰然一响,只恨自己反应慢了,连她头发丝都抓不到。当下不管不顾地跟上,却见她躲在柱子后,右手变出个袖珍葫芦,放在侍卫鼻子下,拔了塞子轻轻一吹,那侍卫沿着柱子慢慢滑倒。另一边也如法炮制,弹指间大功告成,鼾声四起。

芈纾得意洋洋地收起小葫芦,“秦国特产,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舍得用。”

钟建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太后给她防身用的。他仍阴沉着脸,环顾一周,飞快地从井沿翻身而下,井壁干燥粗糙很好落脚,没多久就到了底。地上铺着一层干稻草,难怪之前丢石子下来声音不对。他擦燃火折子,摸着井壁看了一圈,上方突然落下一粒小石子。

啪,又是一粒。

他抬头,头顶刮起风,一个影子疾速坠落。

芈纾在井旁守着,忽听有人说话,几星灯火在十丈外堵住了去路,可能是换班的侍卫。她一急,看到井底有光,扔了两块石头做信号,不做多想就直接跳了下去,下落时才想起钟建不一定能接住她……

“嘶……”

芈纾低头看着自己的“垫子”,立即爬到一边,摇他:“宵征,宵征,我不重的,你快起来有人来了……”

钟建眼泪都被她压出来了,这丫头太没心没肺!她确实不重,可他也承受不起啊。

他捂着胸口压抑咳嗽,芈纾歉然地望着他,两颗黑曜石般的瞳仁近在咫尺:“对不起……”

钟建往后一躲,后脑勺“咣”地砸到一块铁板,脸色立刻白了。

“快!”芈纾指着他背后的暗道,“掀开爬进去!”

铁板约莫有三尺见方,还好不是封死的,左右一发力就揭开了,钟建掏出个夜明珠向前一滚,原来里面比外头大得多。芈纾灵活地爬了进去,把他拼命往里拽,生怕有人把他露在外头的腿给砍了。钟建捡起灭掉的火折子,刚把铁板复原,头上就传来了侍卫的交谈声。

他们没发现异常,又走开了,两人呼出一口气。钟建拾起夜明珠,地面上有几排鞋印,看来不久前有人从这爬出去。

芈纾腿发软,撑着他的肩站起来,气若游丝:“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钟建拂开她的手,神态严厉地指着她:“站好,靠墙,不许动。”

他的怒气爆发了:“你从来不听话吗?谁让你贸然行动的?谁让你乱摸乱碰的?这里不是王宫,是令尹府!”

“宵征……”

“不许说话!”他凶神恶煞。

芈纾无辜地把手举到他跟前:“你身上有没有带药?”

她下午弄的伤口刚才又被铁板划了一下,鲜血直流,钟建不吭声了,在袖袋里摸索一遍,脸色不大好看。

芈纾让他转过去,撕下一小幅里衣的袖子简单地包扎起来,“算了,走吧。”

钟建趴在石壁上听了听,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前方的路越来越宽,渐渐有细微的水流声。走了没多久,上边漏下一丝昏黄的光,他在心里把地图过了一遍,攥着芈纾的手腕往右边一条路去,芈纾眼尖地指着地上,她做的小布狗!

钟建对这惨绝人寰的手艺熟悉得很,他也有只小黑狗,是拜师的礼。他捡起栽在沙土里的小黄狗,心中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往前探了几步,果然有个人缩在通道尽头,双手被缚住,敏锐地回头——

“孔雀!”

公孙固诧异地看着来人,听到这称呼,苍白的脸霎时转青,她叫谁?

芈纾惊喜地捂住自己的嘴,手指都不疼了,压低嗓门:“我们来救你。”

钟建一刀砍断麻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