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芈纾一眼被看穿,有点害羞地杵在门口,支支吾吾:“没,没事,他,他……”说着撒腿就跑。
老仆拎小鸡似的揪住她的衣领,冲门里喊了句:“小子,你再犟,姑娘就回去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钟建攥着湿抹布,笑眯眯地端详着脸庞红红的芈纾,“谁说她是姑娘了,我这贤弟生起气来,连大虫都打得死。”
老仆摇摇头,继续扫地去了。
芈纾得了准许,风一样蹿进房,刚进去就一阵猛咳:“怎么这么多灰?”
钟建拍了拍她的背,“谁让你一刻都等不得,我还没洒完水呢。”
她定睛一看,偌大的房里乱七八糟,地上的竹简绢帛堆成小山,这里一块那里一块,还有两只灰色的袜子散落其中。墙上挂着十几张琴,她识得材质优越,满心艳羡,果然是大乐师啊,连脏乱差都显得有性格!
“才过一旬就成这样了。”钟建感慨地摇头,“也只有我这么好脾气的人才会不计工钱替他做事。贤弟,你去把窗板取下来。”
芈纾后悔没听他的话带绿萝出来,亲力亲为取下那块木板时,一抹灰影利箭一般从窗外弹了进来,吓得她一哆嗦。
“有鸽子……”
钟建正弯腰捡袜子,用余光扫了眼停在她胳膊上的灰鸽子,眼神一凝,走过来拆下鸽爪上的竹管。里面只装了一小块白色的丝帛,好像是被人临时撕下来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字迹。
“不妙。”他丢下怀中的扫帚,奔出门找老仆,芈纾留在房里,和鸽子大眼瞪小眼。
手指被爪子钩破了点皮,她把鸽子墩在案上,舀了瓢井水冲干净伤口,又放进嘴里吮吸,不一会儿钟建就回来了。
“公孙固今天出城回乡?”
芈纾奇怪地点点头。
钟建负手踱了两步,和盘托出:“琴师是他给我介绍的,鸽子也是他一直养在这儿的。”
芈纾无暇询问他何时结识了公孙固,“那竹管里的东西也是他的?他早上穿的就是白袍子!他是不是有危险?”
“主人很快就会回来,你先回宫吧。”他的语气格外冷静。
“啊?”
钟建尽量把语气放柔,“他帮我找师父,所以我才关心他的安全,你和他无亲无故,在这里干站着做什么?”
他拾起毛绒绒的皮帽子往她头上一压,推她到街上:“快回去,我明天再跟你说。”
“那你小心,我回去就告诉王兄。”
她一个人走出巷子,经过溪边,看见自己孤零零的影子,一口气还没叹出来,桥上就起了喧哗:
“快闪开!令尹大人的车来了!”
一队五六人的马车从东边驰来,后面是一辆满载猎物的板车,为首的骑士甩着鞭子,将来不及闪避的人赶到路边,脸上挂着一副令人生厌的倨傲。
她愤愤地捡起石头朝那边仍去,噗通一声砸进水里,这一下却好似砸在她脑门上,灵台瞬间清明。
令尹子常!那天不就是他在府馆里威胁公孙固的吗?
芈纾脚下生风地跑回院子,气喘吁吁地挥手大叫:“宵征!宵征!你跟我来!”
钟建正在院里守着鸽子等主人,看到她去而复返:“怎么了?”
芈纾拉过他,摘下帽子挡住两人的嘴,在他耳旁悄悄说:“平府的小吏是令尹的人,早上王孙先生和公孙固在附近谈话,那小吏指不定回去禀报子常说我先生和他串通一气;上次我又听到公孙固当面骂子常,就猜子常在路上动了手脚——他刚从东边回来。”
她神秘兮兮地说完,牵起他的手往外走:“这事不能找王兄,他正生气呢,我先生就住在不远处,他是公孙固舅公。”
钟建不自在地甩了甩手,芈纾后知后觉地放开,一马当先地跑在前面:“快呀!耽误不得!”
钟建抬手一抛,鸽子飞了回去,“你不是讨厌他吗?”
“他对楚国有好处。”
钟建一面笑一面摇头,喃喃道:“你可真不像个楚国人。”
*
王孙圉在自家花园里睡得好好的,胡子被人揪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揉眼睛:“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钟建在一旁听着师徒二人对话,算是知道芈纾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年逾花甲的王孙圉大手一挥让家仆备车,立刻让公主回宫禀报,瞧着钟建堪堪能派上用场,一起塞进车里。
钟建忙找了个借口:“先生且慢,小人还要回宫换班。”
王孙圉不多言,带着多年积攒下的一大帮护院浩浩荡荡出府。他德高望重,觉得乖徒儿会帮他打点好上头,只要趁着城门未闭出城找人,其他没什么顾虑。
钟建答应了琴师,还得回去打扫。两人分开时他想起一事:“你师父今日抱恙,不能来教你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