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又吃得油乎乎,晚上就不停地闹肚子。
“绿萝不是先回来了吗?”夏芷掀开门帘,只看见无边夜色,不禁骂道:“这丫头跑哪儿去了!知道有狼还乱跑。”
芈纾虽然有些生气,却开始担心她,这荒郊野外的,上茅厕得跑到最外围的帐子里去,别给狼叼走了! 她当下命两人去找,结果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回来。这事不好闹大,芈纾换了宫女的衣服,举着火把带几人在营地里转了一圈,依然不见人影,不知不觉走回帐篷。
“公主,我听说……”白芍欲言又止,推了推夏芷,两人面色古怪。
“说呀!”芈纾急道。
“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这儿闹鬼,绿萝不会是被——”白芍连声线都开始发抖了。
芈纾柳眉倒竖,拍案而起:“尽听这些虚的!有鬼的话王兄会在这里扎营?”
夏芷急的捂住她的嘴:“小祖宗,子不语怪力乱神,真有这么回事……”
周围一阵寒风刮过,火把的光瞬间暗了。夜枭在远处啼叫,几个侍女侍卫背后寒毛直竖,芈纾却浑然不觉,一马当先地走在前边,准备再找一次。
“公、公主,你、你左边那个是、是什么?”
芈纾乍然一惊,只见左前方的树下多了个黑影,刚才巡视的时候还没看见。
“绿萝!”
她飞快地跑上前,火光映亮了那张苍白的脸,果然是绿萝!侍女躺在那里,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浑身并无血迹伤口。
白芍用被子将她裹了一圈,掐着她的人中,绿萝悠悠转醒,突然坐起身惊恐大叫:“有鬼!有鬼啊!公主救我!”
芈纾唰地抽出袖中小剑,在空中嗖嗖比划了几下,“鬼在哪?我给它送副好棺材!”
绿萝醒了神,扑到她怀里,哆哆嗦嗦地哭道:“真的有鬼,我看见她了……她朝我飘过来,后面全是蓝色的鬼火,我,我吓就晕了……我好怕……”她哭得停不下来,芈纾只好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有我在呢,她要是再敢来,我就让她知道我的厉害!那只鬼长什么样?是不是长头发,白衣服,在林子里飘来飘去——”
绿萝停下抽噎,呆呆地问:“公主,你、你也看见了?”
芈纾让夏芷白芍把她扶回去,“你见的鬼太少了,这种鬼是最笨、最怕人的,你想想,她要是把你吓死了,你也成了鬼,你们两飘在一起岂不是很尴尬?”
“扑哧!”绿萝破涕为笑,“好像是这样……”
芈纾回到帐篷,为了安慰她还画了个鬼画符贴在被子上,说是从巫师那里要来防身的,如此这般绿萝才睡下。
芈纾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叫住夏芷:“你之前说这里闹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
帐子里熄了灯,三个人围在一处说鬼话。
“先王七年,也就是十六年前,旧太子建的妻子在这里自缢身亡。这里是她当初嫁过来离船上岸的地方。”
宫人们有心避讳,芈纾对往事并不清楚,兴致勃勃地问:“我知道太子建因为费无极的谗言逃到宋国,太宰伍奢拒绝杀他,费无极又灭了伍家满门,只逃出来一个伍子胥。他的妻子没有跟他去宋国吗?”
夏芷摇摇头,“此女是齐国公主,心高气傲,怎会和人一起出逃?旧太子出事之后,她从边城回到了汉水,在一棵树上吊死了……据说她临死前还诅咒过当时的王后。之后,这里村民就经常见鬼,慢慢都搬走了。传说这里三百年前有一座巨大的宫殿,被土深埋地下,公主的幽灵就住在里面呢。”
芈纾奇道:“她为何要诅咒母后?”
夏芷和白芍相视一眼,嗓音压得极低:“这实在不是我们可以谈论的。这次出行前,王上本不想在这里驻扎等候,但太后说世上是没有鬼的,只有人心作怪,就按原计划安排了。”
芈纾不再追问,她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母亲的神情。她从未见过那样震惊、失措又脆弱的神情。
天快亮的时候困意才袭来,芈纾没合眼多久,就被摇醒了。
绿萝面无血色,瘫坐在一边,双目无神地喃喃道:“有鬼……真的有鬼……”
“别吵公主!”白芍端着水盆进来,将她拽回去,僵硬地笑了笑,“公主醒了……”
芈纾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住哈欠:“出什么事了?”
白芍看了眼绿萝,踌躇半晌,终是开口说道:“昨晚我们发现她的地方,那棵树吊死了人。”
*
树长在溪边,靠近王帐,吊死的人是个老宫女。
夏芷和白芍都认识她,就是此人负责教宫女们齐国话,迎接新王后。树下密密匝匝围了一群人,看到芈纾和太后走来,让出一条道。
一名文官匆匆迎来:“请太后、公主回避,王上还在城里巡查吏治,卜尹马上就来了。”
孟嬴淡淡道:“人已经死了,要卜尹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