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去上班了,师星萤独自一人在家,她和同学江照夕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顺道去书店买书。出发前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冷冻的饮料,刚拿在手里不过几秒就觉得寒彻指尖,钻骨的凉,她便只提住了瓶盖的位置。 春庭小区是三户两梯,楼高22层,除了早高峰,电梯极快。她看显示屏上红色数字已经到了二十楼,便按了下行键,松手的瞬间,听见“叮”的一声,电梯慢慢开了门。 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很怕遇见隔壁邻居,不知从何时起,她染上了无药可医的轻微社恐症。 果不其然,张奶奶带着小孙女上来,看见她自然问道:“出去啊?” 小朋友应该是在楼下玩儿,乌沉沉的眼睛里还汪着玩乐的喜悦,看见师星萤,仰头甜甜喊道:“阿星姐姐。”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声音清脆悦耳。 师星萤笑着点点头,张奶奶夸赞道:“听你妈说,你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真是不错哦。” 她妈妈李羽薇女士是资深女儿吹,不光亲戚邻居知道她有一个学习好,长相好,乖巧听话的女儿,就连他们单位的同事,也都知道。 按理说在这个父母时常挂在嘴边的“你看XXX家小孩儿怎么好”的大环境下,她作为别人家的小孩儿,逢人就被夸,应早已经习惯被认可。 但不知为何,师星萤从幼儿园时期的内心洋洋得意,到了小学五六年级的坦然接受,再到初中听见别人夸她渐渐觉得紧张,这期间的悄然转变,她一度以为是青春期作祟。 到后来才明白,被寄予厚望的她,不敢让自己和别人失望,所以夸奖无形中变成了压力。 她不知说什么好,笑着应了一声,好在电梯门要合上了,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隔着轿厢还听见张奶奶对小孙女说:“以后要向姐姐学习呀!” 电梯往下,已经听不见小朋友说了什么,但她希望小阿敏说:“我只做我自己。” 小区到公交站距离很近,步行也就几分钟,但南市的夏天炽热又有些许濡湿,到了晌午时分更是燥炎,太阳火辣辣的炙烧大地,路面上的人,简直如行走的烤串。 等走到公交站牌,师星萤手里的冷冻饮料已经融化了一半,大中午的站台只有她一个人,路面上汽车都少的可怜。 她用瓶子贴着脸降温,又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看了看,还真赶巧,108路公交摇摇晃晃的开来了。 车上没几个人,零星散坐,师星萤一眼就看见了后车第一排的人。 他独自临窗坐着,穿着白T恤,戴黑色鸭舌帽,视线在窗外,看不见眉眼,但是露出的侧脸线条清晰明了,鼻子高挺,下颌坚毅,如刊载的漫画人物。 明媚日光落在他脸上,炙热的留恋他的唇,轻薄色泽皆适中,难得是唇形很好看。 师星萤向来习惯坐后排,因为前车高峰期人挤人,也是老弱病残集中的区域,但是这回她向后走去的步伐却不是很坚定。只因后车独坐了那一个男生,她此时过去,免不了有靠近他的嫌疑。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想自己,但是第一主观意识告诉她,这个男生应该一路都是校草人物,或者是在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发现的存在。 她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因莫须有的理由让自己做贼心虚,便径直走了过去,在他的斜后方坐下。入座的时候还犹豫了要不要靠窗,毕竟这边阳面光照多,但七月的正午烈日骄阳,她也禁不住,便坐在了过道的位置。 公交车驶动,师月倾把饮料放在旁边位置上,从帆布包里拿出纸巾擦额鬓沁湿的汗。她皮肤白皙清透,此时被晒得微微泛着酡红,如海棠初开,薄染胭脂,清柔娇媚。 凉气徐徐包围来,隐隐听见发动机的声音,这静谧的晌午,青年与少女各坐一角,相距不过几十公分。 本是匀速行驶的车,突然快了起来,估计师傅在赶绿灯,师星萤见怪不怪,准备擦擦饮料瓶上的水珠。可师傅到底慢了一拍,没抢上绿灯,只得赶紧踩了刹车。 她放在座位上的水瓶积极响应惯性,第一时间就顺势滚了下去,咚咚咚的掉下台阶,咕噜噜又滚到了上车区,“砰”的一声撞在了投币箱上,又晃了晃,才不甘心的停下。 车上有人向后车厢投来注目礼,在她和旁边男生身上不确定的游移,师星萤不好意思笑了笑,她忙说:“是我的,我这就捡起来。” 等红灯,车停的很稳,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捡起地上的饮料瓶子,瓶身沾着灰尘,湿扑扑的,她顾不得擦,赶紧又快步往回走。 在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师星萤很不想引人注意,可越着急越出乱子。 她前脚刚准备踩上台阶,车子又发动了,她身不由己的向后微仰,肩上的帆布包跟着凌空一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