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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的声线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蕾拉睁大眼睛,看着近在迟尺的轮廓分明的面孔,眼睑微颤。

共犯……

她打了个哆嗦。

睫毛梢处的潮湿蹭上对面的皮肤,泛起凉意。

呼吸轻滞。艾尔海森微微直起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总而言之,如果你问我的个人意见,我会建议你留在这里。”

蕾拉抿着嘴:“如果……我说要离开呢?”

“那是你的选择,尽管我并不认可。”

蕾拉此时心里很乱,慌慌张张拿不准主意。她并不想走,只是认为这是客观上最好的做法,因此她希望能够得到艾尔海森的支持。

于是她谈起留在这里可能招致的麻烦,以及现在离开的好处,甚至还提议等避过风头后,再回到这里也未尝不可。

这话听起来太不知羞耻,蕾拉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把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艾尔海森的表情。

闻言,艾尔海森长眉压眼,似乎不大愉快。

“我对我的判断很有自信。”说着,他垂下眼,视线从蕾拉身上一扫而过,“现在需要尽快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其他事情之后再谈。”

艾尔海森长臂伸展,轻轻松松地将蕾拉从地上打横抱起。还在状态之外的蕾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将胳膊环住他的脖子。

柔软的脸颊贴着坚硬的胸膛。蕾拉只要稍一抬头,就能看见男人那清晰的下颌线和颈部白皙皮肤下微青的血管。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艾尔海森低头看向怀里毛茸茸的发旋儿,从鼻息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从玄关到沙发的距离很近,艾尔海森却走得很慢。当蕾拉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时,她才从出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和凝固的血痂相得益彰。

脸像是被什么轻拂过。蕾拉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艾尔海森已经拿着木制的小箱子从卧室走了出来。

随着艾尔海森在身边坐下,那一块沙发陷得更深。他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从中挑挑拣拣拿出了棉签、酒精、纱布等用品。

“伸手。”他拧开酒精瓶的盖子。

蕾拉忙说:“我自己可以。”

艾尔海森侧过脸,面无表情,声音却略含讥讽:“需要我提醒你受伤的是两只手臂吗?”

蕾拉讷讷不作声,乖乖地将胳膊伸了过去。

伤口比她想得要严重些。或许是先前因为精神过度紧绷,无暇顾及肉/体上的疼痛。但当这幅景象明晃晃摆在了眼前,痛感就随之而来。

先是被粗砺的地面磨伤,后又遭人大力拉扯。如今渗出血的地方已近乎凝固,伤口的清理必然不好做。

“稍微忍一下。”

“嗯……”

艾尔海森处理伤口的方式很符合他一贯的高效作风,因此动作虽不算重,但也算不上轻。这对于痛点低的蕾拉来说无疑有些难捱,但她不敢吭声打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的伤口不算很深,大概一周之内就会痊愈。”

用酒精消过毒后,艾尔海森拿起纱布,瞥见蕾拉不算好看的表情。

“很疼吗?”

“还、还好。不疼……”

艾尔海森“嗯”了一声,没再多言。但在处理另一边的伤口时,他大概多用了一倍的时间。

他低着头,安静又专注地给她纤细的胳膊缠上一圈又一圈洁白纱布。蕾拉看着他银色的发梢,鼻尖发酸。

上午的阳光从窗户泄了进来,在地面凝滞。唯有时钟上的秒针在嘀嘀嗒嗒地行走。

艾尔海森一抬头,就看见蕾拉小兔子般红红的眼眶。

他沉默了一秒,问道:“还是很疼?”

“不、不疼。”却还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有些无奈,指尖掠过她的眼尾。

“那你哭什么?”

“我没哭……”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继续用打湿的纸巾擦掉她脸上的血痕,眼前的小脸重新变得白净。

正是他所熟悉的。

这让艾尔海森眉宇间的神色柔和了几分。

就像是看见山尖的雪在日照下融化了微毫,引发了蕾拉内心的情感如河流般奔腾。

但她克制着、克制着,只敢流露出一点点来。

“学长,您真的太好了。”

“我好喜欢你。”

她仰着头,无比专注,琥珀般纯净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他的面孔。

手上的动作停滞一瞬,艾尔海森神色如常。

良久,久到蕾拉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不予回应时——

“嗯。”呼吸清浅,声音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