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伊萨卡经手,梨多梵谛学院很快办好了蕾拉的入学手续。
蕾拉站在宿舍门前,怀中抱着崭新的虚空终端与教令院的学者制服。
她轻轻叩门。
片刻,紧闭的门从屋内被打开。一名约莫二十岁的女学者站在门边,黑色短发板板正正地梳在脸颊的两侧。
对方似乎感到意外,一双黑黢黢的眸子打量着眼前的这张生面孔,视线在蕾拉那身镀金旅团的装扮上停留。
“有什么事?”
蕾拉下意识地抱紧手臂: “您好,我叫蕾拉。”她停顿了一秒,斟酌着措辞, “以后应该是您的新舍友……”
女学者有些吃惊: “我以前没有在明论派听说过你。你是转系生吗?”
“不是的,我是新入学的。”蕾拉边说边揣摩着对方的表情。
女人面露怀疑: “上一批入学的新生在春季就已经截止,你是怎么进来的?”
蕾拉回答不上来,脸色逐渐涨红。
“蕾拉。”
适时,身后传来声音,解救了她的困境。
蕾拉转身,看见伊萨卡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伊萨卡学者……”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山羊胡将手搭在蕾拉的肩膀上,关心道: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伊萨卡学者。”年轻的女学者忍不住插嘴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说她是新生,但您也知道,今年的新生入学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
“噢,先不要着急,安娜。”伊萨卡慢悠悠地说,拍了拍蕾拉, “这位天赋异禀的小姑娘是被特批入学的。不过她来自很遥远的沙漠,没有接受过过系统的学习。”他向安娜眨眨眼,眼角的鱼尾纹挤在一起, “作为前辈,你可要多照顾照顾新来的学妹。”
他最后嘱咐蕾拉道,如果学业上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找他。
蕾拉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回过头正好撞上了安娜的视线。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睛黑得像在燃烧。
女学者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
“天赋异禀,好一个天赋异禀。”她讽刺道, “是讨好人的功夫天赋异禀吗?”她看着女孩的打扮,意有所指。
蕾拉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安娜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冷漠地宣判道: “像你这种投机取巧、心思不用在正道上的人,根本不配进入教令院,不配来梨多梵谛学院学习。”
她停顿片刻,故意压低声音: “我们学生都知道伊萨卡学者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是明论派多年不遇的天才,没有人能够质疑他的学术能力和教学经验……”
“但你呢?”安娜再一次拔高了声调,情绪激动地喊道, “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用会!你只需要放下自尊,就能获得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这是对那些参加考试的人的不公正,是对教令院的侮辱,更是对知识的亵渎!”
“你的存在让我感觉恶心。”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指控,蕾拉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安静地垂下头,承受着安娜痛苦又愤怒的目光。
平复过心情后,安娜没有再跟蕾拉说过一句话,最终却也让她进了门。
沉默如瘟疫,在两人之间蔓延。
第二天,蕾拉醒来的时候,安娜早已经不见踪影。
她半是沮丧半是松了口气地爬起床,一件件穿上教令院那很有安全感的学者制服,将镀金旅团的服饰仔细叠好放进衣柜中,最后在耳边别上虚空终端。
蕾拉站在镜子前,清晨的阳光从窗沿爬进了屋内,悄悄地感染了她的心情。
她盯着镜子中的人。离开了荒芜的沙漠和镀金的红绸,穿着学者制服的她看起来崭新又陌生,就连鼻梁上的小雀斑都显得有些雅致。
蕾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可否认的是,她对在教令院的新生活产生了一丝渺茫的期待。
但这份希冀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走向了破灭。
艰涩的书面词汇,繁重的课业论文,迷宫般复杂的建筑分布都让蕾拉疲于应对,但她也能够从中获得乐趣。
真正压垮她对新生活希望的,是如影随形的偏见。
蕾拉并不擅长社交。但与很多独来独往、拒绝社交的人不同,她是一种消极的逃避,是一种被迫的疏远,因为生活很少善待她。
不知是如何传开的消息,明论派上下得知了有这样一位来自沙漠的、伊萨卡学者特别关照的、未参加入学选拔的、跟不上学业进度的女新生的存在。
他们对她指指点点。
每当伊萨卡询问她的近况,那笑眯眯的眼缝中散落的诡异光芒都会让蕾拉感到毛骨悚然。
她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最近很好。
年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