褴褛,蓬头垢面。
越笙捏住她手腕,又按她颈侧,果真经脉紊乱;又拨开她凌乱的发,看见一张万紫千红的脸:眼角发黑、鼻尖通红、嘴唇却透着紫;掰开眼皮,浑浊的眼白上红黄交错。玉指探她唇上,没有鼻息!
越笙猛地站起来。
朱元颂立刻道:“没有死,只是昏厥。”
越笙转身看着他:“你都查到了什么?”
“他们被拿来试药,有的人身怀天才地宝,血肉皆是难得的良药,有的则深中剧毒,指尖发丝入药皆见血封喉。但无论哪种都极其抗打,轻易不会死。”
“那你为何拦我?”
朱元颂看一眼她手上的匕首,轻笑:“将军这把匕首不是凡品,又有银骨之灵力,以将军之能,必一击取她性命。”
竟是…如此。
越笙忽地垂眸,语调依旧冰冷:“只查到这些?”
“下头有间牢房没有笼子,只锁了一人。我问了旁边的守卫,说是前些时日抓来的探子,武艺不错,本无人发现他,只是他一心要劫地牢,中了何文清暗算才被抓进去,他们已严刑拷打了数日,那人什么消息都没透露。”朱元颂老老实实将所知和盘托出,无辜道:“我本是要来寻钥匙救他,哪知正好同将军撞上。”
“那人可是一少年?”
“似乎是。”
“牢房在哪儿,带我去。”
话音落,那油灯自己飘到朱元颂面前。朱元颂眉梢微动,提灯转身迈出一只脚,又停住,道:“牢下虽暗,但将军这衣裳着实扎眼……”还未等他说完,越笙出言打断:“不必。”
还是这副驴脾气!
朱元颂暗叹一声,认命地在前头引路。
得,还不是他自个儿宠出来的。
汉山虽小,这地牢却建得繁如楼宇。
越笙跟着朱元颂足足下了三道台阶、穿过两条长廊才找到他说的那间牢房。房门有人看守,越笙一把匕首解决了守卫,从窗户望去果真见着一人被吊在当空,抬手便去砍锁链,朱元颂眼疾手快拦住她,从她袖间拎出那串钥匙,试了两把便开了锁。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再自然不过。
越笙眉头微皱,但到底没说什么,收了灵力,推门进去。
牢房内阴暗,徐七乡手脚皆被缚,脚下是燃得正旺的炭盆,身后一排桌上摆满刑具。越笙挥手,寒风灭了炭盆、割断绳索,徐七乡骤然坠落,她伸手去接,朱元颂却先她一步将人抱进怀里。
不妥之意更盛,但眼下救人要紧。
徐七乡受了鞭刑又被泼了冷水,此刻伤口虽未溃烂,但发了高烧,整个人都发烫。越笙抚其手腕,只探得气息微弱,摸出荷包,借着油灯摸出白色瓷瓶,将药全强塞进他嘴里。只是徐七乡已彻底昏死,牙关紧闭,那百毒丸又是颗瓷实的药丸,越笙塞了两次没塞进去,索性捏成齑粉,召来刑盆里的水,融了,掰开他下巴强行喂进去。徐七乡被呛住,张嘴便要咳,一道灵光闪进他喉中将药压了下去,并迅速融进经脉。
徐七乡顷刻间咯得惊天动地、死去活来。
朱元颂悄悄咽了咽口水,赶忙帮他拍背顺气。
好在徐七乡咯了几声便停了,身上温度也降回正常。
越笙松口气,将荷包收回腰间。
朱元颂眼尖地瞅见几枚银针,好奇道:“将军会医术?”
“不会。”答话的竟是徐七乡,他柳若无骨靠在朱元颂胸膛上,虚弱地喘气:“将军只习武,不会医。”
“那她……”朱元颂还想问,徐七乡皱着眉打断他,委委屈屈控诉:“你见过…哪位医士这么…给人喂药的…我们将军从来都是直接灌…从不顾病患死活…此次是药不是灵力已经…”
“有力气说废话应当有力气走路,那便早些上去。”越笙懒得听他废话,率先提灯出了门。
“将军莫急,还有一人要救,”徐七乡急急出声,“这位兄台,可否背我一段路?”
“自然。”
于是徐七乡心安理得地趴在朱元颂背上给越笙指路:“前面,右拐,拐错了,下一个路口,对,拐进去,最里面的牢房,就是这间。”
越笙一脚踹开铁门,那门“砰”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朱元颂乐了,用气声问:“兄弟,你是个人物啊!”
徐七乡也用气声谦虚道:“哪里哪里,我是仗着受伤才敢横一横,若放在平时,咦~死定了!”
牢里照旧漆黑一片,越笙抛了油灯进去,照亮一室铁笼,里头皆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多数抱着身子蜷在笼角闻不见声息,只有几个眼神尚还清明,死死抓着铁杆望着他们。
“你找的是谁?”
徐七乡借腿在室内细逛了一遍,只见那笼内之人皆蓬头垢面、衣着脏污,虽衣裳的纹样还能辨认,但并未有那日在山下遇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