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无数的恶徒只要转心向善,不仅从前的罪孽一笔勾销,还能立身成佛,一生吃斋,从未犯过大错的普通人,却困顿枉死,这对普通人公平,还是对恶徒刀下亡魂公平?佛徒说尽好话,只是要你活着的时候信他,这早已不是佛祖的本意,何况身后之事,不由他们做主。所以还是地府的律法公正,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您别求泰山的神了,求阎君吧,泰山府现在,不大管鬼事。”
妇人自语:“捐了门槛,也没有用吗?”
“捐条门槛,你伤害过的人就能像没受过伤一样吗?听我一句劝,与其求神拜佛,不如先诚心忏悔自己的过失,自助者天助,自赎者天赎,你自己想不明白,神仙又能帮你什么。”
老妇人似懂非懂的,还要再说两句什么,伯施从天而降,拽着杨瞳就走,杨瞳看他急匆匆的:“怎么了?出事了吗?”
伯施看看她:“再聊下去,你得和孤魂野鬼吵架了,好歹是阎君的夫人,顾些面子吧。”
“没要吵架啊,我只是想告诉她,拜错了山头,磕多少下都没用,信佛不信佛,死了都一样的。”
伯施道:“听说你有好些无处使的善心,都浪费在这些孤魂野鬼身上了。”
“怎么能说是浪费,有一些的确可怜。”
“走吧,去蒿里山,东岳被打伤了掉在那儿。”
杨瞳问:“北斗星君和福娇儿呢?”
“守着,怕他跑了。”
“庆甲呢?”
“死了。”
杨瞳皱眉:“这么容易死?”
“他对福娇倒是真感情,为了救她被东岳重伤。”
“炳灵呢?”
“死了,庆甲杀的。”
倒是比杨瞳预料得更乱一些,两人过来,杨瞳看到蒿里山上下满是枯死的草木,原本就鬼气森森的地方,这样一看更添凄凉,远处有一团火光,烧得很旺,火势却不向两边枯木蔓延,杨瞳猜应该是被真火焚烧的庆甲的魂魄,火光之下的一个山谷,北斗星君和福娇儿隔了半臂同坐在一块石头上,两丈之外,东岳盘腿坐着,他身上缠着许多蝙蝠,走近了看才知道蝙蝠正在吸他的灵血,东岳脸色惨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听到脚步声,北斗星君和福娇儿转过脸来,杨瞳看到两人身上都是伤,北斗星君伤得更重些,却不敢入静疗伤,怕东岳反击。
杨瞳走过来:“你们疗伤吧,我和东岳帝君讲几句话。”
北斗星君摇头:“泰山剑在他袖中,不能掉以轻心。”
杨瞳想这泰山剑一定很厉害,不多劝他,往东岳身边走去,离了有五六步的样子,伯施伸手拦住她:“就在这儿吧。”
东岳睁开眼睛,眼前二人都怪眼生的,仔细分辨了一下,倒还记得神龙族的太子,淡笑着与他招呼:“是伯施太子吧,你竟然还活着,你父亲在天有灵,应该会很高兴,你怎么到泰山来了?”
“帝君说笑,家父的在天之灵是您亲手毁掉的呢,您年纪大了,忘性也真是大。”
东岳呵呵笑了两声,抬头问:“太子有事?”
伯施知道他在故意忽略姑娘,俯身恭敬地同姑娘说话:“您有什么话,就在此同他说吧。”
东岳这才看向杨瞳:“这位是?”
“杨瞳。”
东岳搭在膝盖上的手不大自在地动了两下,脸上依然笑着:“哦,百闻不如一见,杨姑娘的确风姿过人。”
“看来伤得不太重,你还有精神阴阳怪气。”
东岳知道她重伤的事,也看出她毫无灵力,不知为何严都平会让她一人深夜到此:“你是来寻仇的?”
“现在这样的局面,总归不是来和谈的。我有几句话要问您,还请帝君如实相告。”
“你且问。”
杨瞳道:“我想知道,天尊究竟想要你帮他做什么,又是,如何跟你交代的。”
东岳笑了:“姑娘心里有数的,怎么还问我?”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总得多听供述才能下定论,寻破绽也好,劝自己也罢,多听听总不会错。”
“老资历的神仙都好面子,天尊当然不会明说,只是感叹,都平尚缺历练,不在武功,而是心性,旁人看来再难的事情最多只能让他皱皱眉头,要他变,得从他身边的人想法子。这个身边人,肯定不是说那两位将军了。我也是有女儿的,不大赞同他的做法,谁知他背地里还见过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姑娘吃了好些苦头吧,要怨,只能怨命不好。”
杨瞳说不上自己的命是好还是不好,这一世命短倒是真的,可能就是不好吧:“我今日来本也是想留你一命,听你这几句话,越发不想杀你了,若你能安心在蒿里山住下,不再管外头的事情,我会看在隆儿的面子上,让您安享晚年。”
东岳冷笑:“依都平的性子,万不会留我性命,姑娘好大的面子,能说动他。”
杨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