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祖尔帜长鞭倒卷,缠住银戟,回手反扯。但闻计都一声狂啸,招出连环,快攻迭进。顷刻流萤四窜,绚光直欺眉睫。祖尔旌兄弟不假思索,见招拆招,一气退出丈许开外。每退一步,长刀上的刀芒便弱一分。
他们交战的所在恰在丘陵北面,南坡军士仍在痛饮,并不曾留意这边动静。卫护在侧的戈雅羌卫士仍被穆如熔以秘术困在幻境之中,丝毫不知汗王已经左支右绌,节节败退。
穆如虑自他们交手,便立于旁侧观望。穆如熔却没有乃父的沉着,她见场上四人你来我往斗得激烈,难免关心则乱,拉住穆如虑的衣袖,望他暗中相助一臂。穆如虑无奈,在她耳畔低声道:“这一阵是他为牧云冶报仇,旁人不宜插手。”
转瞬将过百招,狼取计都战双雄,斗羽人,以寡临众,未见颓势,倒越战越勇,越斗越强。步步进逼之间,“渡黄泉”使得得心应手,后继之力源源不绝,出手雄壮精妙兼而有之,攻势更如排山倒海,压得人不能喘息。穆如虑在旁瞧得入神,心道:“此人若早生一百五十年,直可与我圣武王⒅争一短长。南人多道蛮族只凭血勇过人,战法上终归失于粗率,以今观之,此论真乃浅见了。”
计都之威,气吞山岳。祖尔旌之悍,虽处下风亦昂然以对。与另两人不同,祖尔旌正面迎敌,压力最大,且计都一心要报牧云冶之仇,出手招招都是杀招。祖尔帜见兄长境况危急,心中大焦,暗想:“如此下去只怕要全军覆没。”他稍有分心,递招略缓,就在这片刻之间,计都手中“渡黄泉”陡然一挑,正中祖尔旌肩胛。祖尔旌撤招回守,慢得一分,右腿便再中一招。不过一合,已五处挂彩,真正险象环生。
祖尔帜再顾不得其他,奋身抢上,九节鞭隔住银戟,足下倒踢,左手直插计都双目。他将空门尽卖给对手,实乃同归于尽的打法。祖尔旌大惊,喝道:“你!”
计都骤见他舍命相援,心中一动,反手震开。他心下却也欣赏对手的举动,横戟道:“袖手者免死。”
祖尔帜挡在哥哥身前,沉声道:“你先走,我断后!”
祖尔旌哪肯独自逃离,断然道:“不可能。”
祖尔帜猛然出手,将他远远推开,喝道:“我若死,你要替我活下去!”
想不到这会是他最后一句话。
狼取计都更无多言,厉声仰啸,银戟长扬,但见魍魉纷出,天地寒彻,莽原低响,星月无光。祖尔帜全神戒备。娑罗烈娜心知此招难挡,蓄弦满弓,倾尽全力一箭射到。
这一箭鸣雷带电,岂料计都全然不理,“废世之杀”轰然击出,忏箭透肩而过。娑罗烈娜得手大喜,弓中藏锋急弹,欺近计都,想一击绝杀。计都戟落掌起,竟是双招合璧,“废世之杀”与“灭世之玄”同时出手。羽人双翼寸折,身躯犹如一具破败木偶飞跌数丈,当即惨亡。穆如熔以手掩唇,别过头去,不忍目睹。
那边“渡黄泉”已直透祖尔帜胸膛,将之刺穿。祖尔帜虽死,尸身仍立得笔直,双手死死握住戟身,不肯轻放。计都油然起敬,拔戟相扶,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祖尔旌抢前一把抱过,只感弟弟身上慢慢变冷。他自幼性情狡猾残忍,寡情自私,兼且坚韧顽强,从不轻易服输。直到此刻亲眼目睹祖尔帜之死,才赫然发现原来那层冷酷的盔甲,也敌不过至亲死别。他杀父弑君,放火屠城,俱是漠不动容;然而祖尔帜最后那一推,却令他无法不悲从中来。他惨笑道:“除了你,祖尔旌在世上没有在乎的人。你以为我会独自逃走么?我虽工于算计,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狼取计都目光一闪,举长戟向他刺落。穆如虑早在留意,见状挥枪挡开,口中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计都手下未停,与他拆招,道:“只此一次,你不能装作看不到么?”
穆如虑将他攻势一一化解,道:“陛下已有密旨,要将祖尔旌押赴天启,亲自审问。你一意孤行,欲将我置于何地?”
计都本已欠下他父女人情,此时不便威逼,只得罢手,冷冷说道:“你今日救我性命,我就给你这份人情。”
穆如虑看看地上两具半僵尸体,一名末路汗王,不由慨然长叹。
瑞雪无瑕,大荒同作银白。
穆如虑晨起踱至外间,登感雪映日芒,北风如刀。他双臂抱胸,心中想的却是递解途中的祖尔旌。如今东陆也已落雪,车马行走不便,计其行程,现在想必刚过了菸河,到天启至少还有十几日路程。
戈雅羌部自蟾璃王身死,二子一殁一擒,立时群龙失首,散沙一盘。如今部中王族争立,大为混乱。穆如虑已接到天启密令,待到他们元气大伤,再从中寻找合适人选册封。戈雅羌部内乱,龙格部看得称意之极。平川王龙格靖为人乖觉,早遣使向天启朝贡,天子亦赏赐颇丰,瀚州各部纷纷仿效,故今日瀚州已不战而定。
穆如虑所虑者,只余狼取计都。他亲将祖尔旌的囚车送到嵩辽渡⒆,眼看他上了船还不放心,两明一暗,共布置三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