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府君陪过姜伋后起身离去,敖丙手举银鞭垂首进来趋至榻前噗通跪倒,“奴才不察,竟让奸邪钻了空子,置公子于险境之中。奴才失职,请公子重重责罚。”
“把鞭子收起来吧,这事儿不怨你。”姜伋凝眸一瞬,旋即懒懒地倚上了靠枕。榻上方几摆满了瓜果糕点,姜伋随手拣了一个橘子扔了过去。敖丙收起鞭子接住橘子,起身到榻沿儿侧身坐好,“阎罗王都跟我说了,这个申公豹实在太可恶了。”
“你觉得他可恶,他还觉得我可恶呢。”姜伋淡淡地笑了笑,细嚼了两下敖丙喂给他的橘瓣儿,“这橘子还挺新鲜的。”
“公子这话儿说的,不新鲜的他们有胆子往君翊殿送?”敖丙顺口接了一句,再抬头时忽地浑身一个激灵。姜伋勾着唇角似笑非笑,敖丙惶着神色滚下了榻去伏跪,“奴才失职,奴才该死!”
“你说什么?”姜伋前倾身子迫近敖丙笑容加深,敖丙双眼狠狠闭了一下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过去,“奴才知错了,请公子责罚。”
“……看来你的脑子还是没完全地清醒。”姜伋盯了敖丙半晌后重新靠了回去,“我给你几天假,你好好放松放松,去吧。”
“谢公子。”敖丙叩首谢恩退至下处,东海龙王已在门口等了半天,“儿子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接到通知说你被暗算了,你到底伤哪啦,知不知道谁暗算你的?”
“还不是那个申公豹啊!”敖丙气得肺都要炸了,一边进屋一边跟东海龙王怒吼,“那个卑鄙小人,居然在我体内中了个镜蛊。这万一激得我入魔了,再一不留神把公子给害了,泰山府君会放过我吗,会放过我们东海龙宫吗?到时候还用得着精卫衔着小石子来填海,泰山府君动动手指就能让我们东海在眨眼之间变桑田。”
“这个申公豹,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东海龙王恨得咬牙切齿,眼珠子齐刷刷迸出眼眶,“是可忍孰不可忍,为父这就上奏天庭,求来女娲娘娘的金匕首杀了他申公豹淹了他朝歌城!”
“父王!”敖丙拉住甩袖欲走的东海龙王,搂上他的肩膀深深地吸了口气,“父王,虽然我也恨不得把申公豹大卸八块,但这事您还真不能大喇喇地上告九重天。您想想,我除了是东海龙宫的三太子,我还是北海水晶宫的水军统领,怎么不见公子叫氐氏过来给我主持公道?由此可见,这事儿不能直来直去的办。”
“不能直来直去的办?那要怎么办,难不成要凉拌?为父这颗心被怒火烧得眼看着就要焦了,我可凉不下去!”
“不是让您凉下去,是让您换个方式。”敖丙附至东海龙王耳畔,刻意压低了音量,“您想想,申公豹为什么要害我们,还不是因为上回周军过黄河的时候我们东海帮了忙么?周军涉水的时候我们水族保驾护航,现在我们水族遭难了他们也没道理置身事外啊。您这去找姜子牙,告诉他申公豹要害他儿子。我就不相信,姜子牙这回还不给申公豹一个颜色看!”
东海龙王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你拿姜先生作刀,这要是让姜伋知道了,你这个近侍还怎么当得下去啊。”
敖丙义正言辞,“这不叫拿姜先生作刀,这叫善意的提醒。父王,你打死申公豹不算什么,就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轩辕墓三妖奉女娲旨意去迷惑帝辛,可她们却帮着帝辛去对付姜子牙。这事儿要是被您给翻了出来,那不就是等于在讽刺女娲娘娘无能?您打了女娲娘娘一记这么响亮的耳光,您这位天庭钦封的水族诸侯往后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东海龙王抿住了嘴唇,掂量再三后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找上了姜子牙,按照敖丙的交代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姜子牙正在跟众将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听明白了东海龙王的来意后他缓缓地步下了台阶,面色平静地提了提垂地广袖,“东海龙王,是谁让您来找我的?”
东海龙王不意姜子牙会有此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姜子牙回身行至东海龙王面前站定,
犀利的眼神浅淡的笑容逼得越发局促不安的东海龙王登时脱口而出,“是我儿子。”
姜子牙眉尖蹙起不见舒展,“龙王确定,是你儿子让你来找我,而不是我儿子?”
东海龙王下意识地认为姜子牙对姜伋怀有猜忌之心,竟极其自然地替姜伋抱起了不平,“姜公子生性纯孝又会盘算,何时给姜先生添过麻烦?虽说他不是您亲生的,说到底几十年的父子情份还是摆在那里的。孩子在外受了委屈回家求爹娘做主也是常情,姜公子想来也没有必要矫情做作非得经过我这一道不可吧。”
“呵呵……”姜子牙瞥了瞥东海龙王那张仗义执言的脸忍不住笑了开去,害得坐在一边独自喝酒的李长庚不得不掩拳轻咳提示他整理情绪,“我的伋儿打小就很自立,否则我岳父也不会放心把马家一应托付给了他。我不是对我儿子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想知道,泰山府君对这件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姜伋的近侍被申公豹给盯上,等于对姜伋的生命安全构成了直接威胁,如此险恶的情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