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阻止,便是不做为。她却不知道,倪佳现在的处境远比她想像的来得尴尬。
眼前的翠绿就像是虚假的一样,却是无比的真实。就像自己之前珍而重之藏在怀里的母亲的笔记。
倪佳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可是无效。
说不定,母亲的灵魂正在哪里嗤笑着自己。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倪佳大声笑着,丢下了手中的笔记。
那本笔记瞬间凝出冰晶,然后啪的一声,完全碎裂开来。
她的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神情却是无比的狂放:“居然,居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慢慢变成了啜泣:“妈妈,妈妈,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这样……留下我……”
她秀丽的眼里全是满盈的绝望。
只片刻,狠厉再度溢满了明眸:“那又如何?反正已经遇到了,逃也逃不掉……您说,是么?”
薄红的唇轻抿,吐出的是:“海澈,慕凯”这两个名字。
站在门后的辰龙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抖。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让他明白,此刻的主人与任何的时候都不相同。
倪佳从暂居的民宅走出来时,她的脸色已经回复如常,只是她反握在身后的手,手指紧绷,指尖尤在颤抖着。
辰龙识趣的不曾靠前,寅虎却没眼色,向前走了半步。
“啪”的一声,一朵冰花在眼前炸裂!
幸而辰龙手快,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和前者一样的下场。
抹了一把冷汗,向同僚悄悄拱手。
倪佳像是完全没有查觉自己的失态一样,径直走过两人。
永冻土上,留下女孩儿纤小的足印,让人触目惊心。
倪佳站在当日她与海澈封决相对的原地,这里水气最是浓郁,冰寒之气亦是。这里,那个人亲手扯断了白琉璃珠。
那莹白玉润的琉璃从此永远被留在这里,连同他和自己对母亲最后的念想。
而按母亲的回忆,那串琉璃玉珠,本来是外祖父的遗物。
这串琉璃见证了外祖父的父母间的爱情,见证了外祖父与外祖母间的爱情,见证了母亲与海明岫的爱情,然后又见证了海澈与倪明,与自己间的纠葛。这串承载过四代人感情的琉璃,百年间无易人手,终于成为了孟德尔冰原的一份子,再也不能随他的主人返回地下高原。而这串琉璃上所有的隐密也都深深埋藏。如果不是自己看了母亲的笔记,它就这样一直永远的埋藏下去。
当日她和海澈都不曾捡起过散落在当场的白琉璃,并不是他们不在意。而是太过在意,只能任其流逝。
不能将过去斩断,就不能向前。这是海澈和自己都深知的道理。
哥哥,要是当初母亲成功将你带出地下高原,的确会如她自己后来所说,大约这世上就不会再有我--倪佳的存在。因为流着她的血的孩子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可是,我们分开两边,所以我出生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哥哥,我们两个,甚至另一个都是不应该出生的,或者说是远远背离了母亲的意念,我们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孩子。甚至,她可能并不想要一个孩子来证明她在世界来过。可是偏偏是她,有了我们这几个截然不同的孩子。哥哥,若果可以我当然是愿意叫你做哥哥的,但是我们遇到的时机不对,我们遇见的方式不同,我们注定不可能成为平常意义上普通的兄妹!海澈,海澈,只有你,我只有你,只有你应该是和我一样的,我不能放手,也决不放手!
久寂的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响起!
漫天的雪花鹅毛般的飘落!
远在激情平原的风族与滨族人同时一惊。
孟德尔,落雪了!
叶天仰望着看上去势要席卷而来的暴雪,担忧的道:“才复春就下雪了吗?天候不应当的。”
他可不想看海澈拼尽全力才换来的大地回春瞬间就淹没在大雪中。可是这大雪却完全不解人意似的正在滚滚卷来,甚至夹杂着雷声阵阵。
海澈静静的站在他和黎默汐之间,也仰头看天,黑压压的云正舒卷着奔驰而来。
他突然冷笑:“是倪佳。”
他极少冷笑,通常都是春风般的温暖,突然这样的冷笑,让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比落雪还冷。
叶天不禁牙关打了个颤:“倪佳?”
他想,北歆也罢,倪佳也罢,还真的都如海澈大哥所说,来了。
他转念:来了就来了呗,兵来将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