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2 / 3)

桑陵二三事 十五列 2058 字 2023-10-24

瓦子是什么?”

卫迟叹气,给她解释了半天。

原来此世的阮棠有一段灵舌,可模仿婴孩儿童、少女少妇、老妪老翁等人声,亦可学鸟蝉牛马、雨雪风雷等自然之音,于是来桑陵城后,找了个在城中一处瓦子给傀儡戏配音的工作。容家瓦子是桑陵城里数一数二的,当初卫迟托了好些人,再加上阮棠模仿的各类人声惟妙惟肖,一人可配数角,容家瓦子才收了她。瓦子里说书、杂耍、皮影、戏法、傀儡、歌舞等,各种娱乐无所不有,阮棠听了,一面惧怕上班与生人相处,一面又好奇向往那热闹好玩的去处,想早日见识。

“可我忘了怎么模仿别的声音了……”她愁容满面,“会失业的吧。”

“这几日你好好琢磨,能记起最好,若不能,再寻他处就是,不怕。”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额,做你原来的营生?”

“明后天。”

说话间,已吃了八分饱。阮棠放下碗筷,卫迟收拾一番,自去洗碗。阮棠倚门看他从院中古井打水,拿丝瓜络和肥皂团仔仔细细擦去盘上油渍,心想真是个居家好男人。弄完已过晌午,卫迟回书房歇息——那夜过后,在阮棠的强烈要求下,卫迟搬去了书房睡。

那间书房总是关着门,阮棠没进去过,就在主屋东面。西面是茅厕,中间柴火间,最外厨房,阮棠去看过一圈,都还整洁,可惜没有自来水。院子不大,又在巷子深处,隔壁都是废弃老屋,却是卫迟能买得起的最好的地方了。

黄昏时,走在巷子里,人影被拖得老长,像竹子,手一张开,又像稻草人,阮棠小跑着学鸟飞翔的模样,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嘴里还“呜呜”着助力。恰有燕子从头顶掠过,叫了两声,阮棠停下抬头张望,学着叫一声,竟与燕声一模一样。

她又惊又喜,清清嗓子,又学着叫唤,竟有三两只燕闻声落到人家墙头,转着小脑袋盯她。

肌肉记忆吗!太好了不会失业了!阮棠开心得晃起手中木盒。

于是到了郑婶的脚店、打开盖子后,发现里面的碗碟碎了不少。

郑婶说话一向大嗓门:“怎么都碎了!没事没事,我这有,先借你用了!”一面回身拿柜上的碗碟一面和倚在柜台前的三两位大娘继续八卦,“你们是没见到,街尾那个胡家的小相公,乐得什么似的,天天抱着美人坐在屋里傻笑,他爹娘请了多少僧道术士,都没用!那小相公慢慢就病了,如今连床也下不得了……”

阮棠本无心探听,但又听一大娘道:“泥人儿会说会笑、能跑能动,还变成了真人,大奇事!”

她一下子想到自己穿越前,在考古现场和缪叔看到的会动的木佣,心中一激灵,但也不敢凑上去加入,只在旁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听。

原来,最近有妖僧在城中卖陶俑。陶俑皆女子,纱衣襦裙钗环玉带,与人无异,过路男子见了,一眼着迷。传言那些男子将陶俑买回家去,不过三天陶俑化为真人,那些男子沉迷温柔乡中,诗书不研读、商铺不经营、妻儿不管顾,意志消沉人消瘦,半月后便瘦骨嶙峋双目突出,性命垂危矣,闹得人心惶惶。昨日城主下令搜捕全城来历不明的女子,不管真假抓到后通通火烧扬灰,有些烧后确是陶俑,有些是无辜女子,竟被活活烧死。阮棠听得愤怒,这什么狗官,草菅人命!紧紧握了拳,仿佛城主在她掌心,她要将其捏死。

她回去和卫迟说了这事,不停地骂城主。卫迟低头看着和家中花纹样式都不一样的碗碟,不敢多问原因,只时不时跟着骂两句。

“确实狗官,猪狗不如。”

“可惜那些无辜姑娘。城主该死。”

“骂得对……来吃点菜。”

次日卫迟早早就出了门。阮棠在院中晾衣服时,忽听见敲门声,吃了一惊,心想许是卫迟的朋友,自己独自在家又不好招待,而且万一是坏人……于是屏气息声,当做无人在家。

那人又敲了敲。

“卫迟在家吗?”

是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阮棠打开一条门缝,门外站着个光脑袋老人,满脸褶皱,佝偻着身子,披僧袍拄木杖,估计是落光了牙,嘴巴抿得看不见唇,眼皮耷拉到瞧不见眼珠子。阮棠心中戒备松了不少,将门又拉开一些,道:“卫迟出门去了,还没回来。”

“能否容老身进屋坐一坐,等等他。”

阮棠忙让出路来。老者颤颤巍巍进门,阮棠落了门闩,便去扶,却觉老人的胳膊僵硬冰冷,搀着坐下,发现老人身后竟背着个木箱子,始终不肯卸下。阮棠又倒了杯热茶,实在不知说些什么,便坐到窗边的榻上,随手翻卫迟的书。老者也不多说话,喝了茶,静静坐着,仿佛呼吸都停止了,阮棠偷眼望去,觉得屋里坐的好似一尊泥塑。

等到暮色四合,也不见卫迟回来。阮棠跑了好几次门口,顺着长长的巷子望去,始终看不到熟悉的身影。最后一次,她倚在门口思索着要不要去郑大婶的脚店里买些鱼肉羹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