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用货场,因而日军并没派兵把守,白天的时候倒是还不时有文城特务机关的便衣出没,到了夜晚尤其是后半夜就不见其踪影了。货场主平日雇用了两个更夫在货场内值更,但货场大门一关,基本上也都睡了大觉。 已经掌握了这些情况的敌工队队员,就这样没费多大周折潜入了货场,又从另一侧翻墙而出——墙的那面,便是连接市区的一大片棚户区。 棚户区里居住的人,多数为同蒲路以及文城火车站的铁路员工和家属,以及靠铁轨谋生吃饭的各色人等。棚户区内建筑繁杂,路径纷乱,很适合隐蔽和撤离。所以,一进入棚户区,包括肖俊平在内的敌工队员们都暗自长出了一口气,绷紧了一个夜晚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位于南面的火车站站前广场,竟突然响起了枪声,而且愈演愈烈。不明就里的敌工队员们,急忙扑到靠近站前广场一侧的棚户区边墙观望,于是就看到了日本兵和便衣特务追杀赵木头的一幕。 “他们自己打自己人!”敌工队副队长陈栓柱望着弹雨中狼狈奔逃的那名“日军”,不无惊诧地低呼了一句。 但心明眼亮的肖俊平却已经觉出了不对:被追杀的人虽身着日军军装,手中还击的短枪听枪声却毫无疑问是一柄驳壳枪——熟谙日军军情的肖俊平当然知道,日本从官到兵根本就没有装备过这种半自动武器;相反,驳壳枪即毛瑟军用手枪倒恰恰是国军常见的装备! “是同胞,准备支援接应!”想明白了这一关节的敌工队长,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 一旁的陈栓柱不禁一惊,急忙拉住肖俊平的胳膊:“队长,要小心,还不清楚被追杀的是什么人!” 肖俊平手中的驳壳枪已经架到了墙头上并瞄准:“被日本人追杀,很可能是抗日同胞,先接应过来再说!” 另外三名敌工队员迅速向左右散开了,寻找占据有利的位置,陈栓柱有心再劝阻,但说话之间被追杀者已越来越迫近,肖俊平则全神贯注瞄准追在最前面的一个日本兵,砰的一枪开了火。 紧跟着,另几个队员同时开始射击——他们无所事事地憋了一个夜晚,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格外亢奋。陈栓柱见无可挽回,也只得加入了战团。 这几支驳壳枪的突然打响,给越追越近的日本巡逻兵和便衣形成了迎头痛击;敌工队员均为八路军徐旅二营的老兵,枪法纯熟,当场就撂倒了数个追杀者。 就这么一迟缓,中央军的特务连长便抓住了机会,一举逃离险境。 “谢谢兄弟!你哪个队伍的?” 翻过墙从地上一爬起来,赵木头立即探问身边这位和他手持相同武器的青年人。 肖俊平本来还想掩饰,但一看到这个半边脸淌着鲜血的高个子确系自己的同胞,并且从他刚才一路逃脱的单兵动作中已经坐实了其军人身份,于是脱口说了实话:“我们是八路军,你是哪部分的?” “八路军?!”赵木头委实吃了一惊:“我是中央军391团的!你们是徐旅的吗?” 听到“中央军391团”这几个字,再听到对方提及徐旅,肖俊平更无怀疑,没拿枪的左手当即握向对方:“兄弟,我们正是徐旅二营的,——今晚我们两军可是在铁道线上联合作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