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3 / 4)

莲台探尘 折竹声晚 2773 字 2023-10-20

般地,在我耳畔落下声音。

“得妻如七娘,实乃我此生幸事。”

长舒是我的幸事,我亦是他的幸事,乱世的浮萍终于在飘摇中得以安身停靠。

蜡烛今日似乎燃尽了,我凑上去吻住他,他也回我以温柔,我的发簪被轻轻地拔出。

明媒正娶,洞房花烛,我与长舒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那一年的春天,春雨如丝,细细密密,又绵绵不觉,村里人习惯带上斗笠和蓑衣,或缓步或疾行在田垄和农田之间,路遇之时,会笑着打打招呼。

院子里的柿子树抽出了许多新芽,斜风细雨中,似乎也滋润了山野间盛放的野花,一时之间,漫山遍野,星星点点,好不热闹。

我闲时也会在山间采一些花,用藤条把它们扎成一束,又放在挎着的草篮里,高高兴兴地归家。每到家,我总要把我采来的花递给长舒。花朵是不一样的,大地给予我们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哪怕长舒看不见那艳丽纷繁的色彩,可那些芬芳的,馥郁的,却还是向他展示了这个繁茂的,美好的春日。

长舒去岁同村里的乡亲们学了不少手艺,不过他本有些不便,许多学得马马虎虎,虽然如此,却也莫名练就了个编织的手艺。

我那时总帮学堂的孩子们补衣裳,约莫是孩子们出门淘了气,弄破了衣裳又怕母亲责怪,便来寻我,一口一个“师娘”叫得甜,我也从不推辞,笑眯眯地接过衣服来补。我也帮长舒补过几次衣服,他总要来帮忙,可那根针我是从不许他碰的,也不晓得长舒有没有找村里的嫂嫂们学过,不过我想,当是没有得,先不说他似乎手上没有过被针戳的印子,就算是他真求,村里的嫂嫂们也定不教给他。

长舒学不来细密的针织,却学了一手草编竹编的手艺,刚开始那会儿,他那双好看的手上总是划痕,学竹编的时候,那竹子韧得很,划的口子都有些骇人。约莫是他当真心诚则灵,他还真学了个好手艺。

他给我我编了些草篮竹篮,也编了些鱼篓簸箕,后头是草编蚂蚱,草编蝴蝶……

故此时,长舒把我递给他的花接过去,便开始耐心地在手里上下翻飞,待我出了屋子,那些鲜花已经与藤条一起被编在了我的草篮上。

长舒笑着递给我,送给我一个鲜妍的春天。

老天似乎在试图弥补两年前那场百年难遇的饥荒,破天荒送了我们好几个风调雨顺的年头,这一年秋收时收成也极好,交了税过后留存下来的,也足够村子里家家户户好几年的安稳日子了。

家里孩子在长舒那上学的,都来给我们送了些粮食米面,长舒也从不推拒,我夜里清点屋里的粮食,惊觉这些粮也足够我们近两年的吃食了。

日子平稳了不少,我也开始跟着长舒学着读书写字,我实在算不得多有天赋的学生,做不来那些诗词歌赋和策论文章,只堪堪认得字,能帮着长舒读一读学生们交上来的功课,偶有那么一两个读错的,或是不认得的,长舒也总如学堂上那个循循善诱的先生,细致又温柔地纠正我。大抵上因为有位这样的教书先生,我从不觉认错或不认得时会窘迫,反倒会牢牢记在心里,下回不再出错。

那年冬天,我们的小村子下了好大的雪,这是我第一次见这样大的雪,我提着草篮里为长舒采买好的纸墨踏上回家的路,见纯白的雪覆盖田垄,远处还有一两个打雪仗的孩子。

到家时,长舒也刚下学回来,听到动静,忙上来接过我手上的篮子。又伸手掸去我肩头的碎雪。

“衣裳都湿了些,雪是不是很大。”

“嗯。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我与长舒待久了,却没见得变得多会持家和打理家务,反倒是又有了些孩子心性,我答他的话时,是喜上眉梢般雀跃的。

长舒也笑,牵着我到炭炉边,握着我在外头待了一遭有些凉的手,在温暖的炉火上轻轻摩挲。

我从来乐于与他分享我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春花秋月,夏蝉冬雪,长舒虽看不见,却从不觉从别人口中听到会自觉遗憾或酸涩。因他看不见,所以他从来愿意通过别人的眼睛看这个绚烂的世间,我是他的妻,也是他的眼,是他的窗。

“瑞雪兆丰年,明年也会是个好年岁。”

长舒听我说着,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又抿了抿唇。

“瑞雪兆丰年,但愿边关能温暖如春。”

是啊,今年冬天,我们的南方小村庄尚且下了这样大的雪,更何况是最北边的边关。这几年太平的是民间,新政施行的前几年,向来是于民有益的,然而,这也昭示着朝堂的新生力量的崛起,势必与旧派的世家产生矛盾。皇帝四处求仙问药,日夜醉死温柔乡,朝政受外戚宦官把持。听说今年边关战事吃紧,往年边关战事,本该是要增税的,今年却没有,大抵是边关的兵权也成为了权力斗争的工具。

长舒偶尔会同学生们谈朝堂,谈政事。我有时读学生的功课,遇到学生写这些,往往不解其意,长舒便也教给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