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
我低头一看,见他的瞳孔涣散,开口时铁锈般的血腥气涌来,但他的目光在某一刻粼粼闪动,以一种虚渺的神情问我:“我快要死了吗……?”
“也许,但我会努力救下您的。”我如此机械地回答他,一边收回目光,看向落地窗外。
在那里,有一片如天台大小的甲板。
在甲板外,是被巨大的游轮拨开的海浪,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就此,我感觉到偌大的海风透过落地窗灌进来,吹扬了我的长发和裙角。
我迎着黯淡的月光,听到太宰治从身后传来的轻轻的声音:“……够了,林凡凡……”
可是,伴随着他未完的话,我突然在原地往前一蹬,抱着怀中的人竭尽全力地往前跑去。
须臾间,我听到太宰治好像急促地叫了我一声。
然后,我听到了呼呼的风声,以及身后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属于那个少年奔跑而来的脚步声在某一瞬与我重叠。
而我像一道火急火燎的风,目视前方,其身影飞快跑过甲板,奋力跃上船沿的栏杆——助跑,起跳,我抱着这位半个世纪前相识的人类,从游轮上一跃而下。
“林凡凡!”这一刻,太宰治的声音终于清晰地传来了,他好似追着我的身影到了生与死的边缘,那样的喊声响彻空旷的甲板,然后被我下坠的速度遥遥地抛在了身后。
我想他可能以为我这是愚蠢的自杀行为,毕竟在游轮上坠海不但会因高度死亡,还会在落水后被卷进转动的船浆里绞得尸骨无存。
但是,一千多年前的不列颠,作为湖中仙女薇薇安时,我曾经给予过亚瑟王祝福——无论水深几尺,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是的,我拥有在水面行走的权限,再加之我曾经深受风之神的祝福,如今从游轮上跳下后,一切突然都变得轻松起来。
耳边是倏忽轻柔的风声,我感觉到了脚不沾地的失重感,但周身的风好像瞬间有了生命,正卷着温暖的气流,将我轻轻往上托——最终,我只是轻轻地落到了海面上。
须臾间,游轮的笛声响彻横滨的夜空。
巨大的苍穹之下,以我的脚尖为中心,涟漪晃起,虚幻的泡沫伴随着游轮航行时翻涌的浪潮荡起,我的身形在无垠辽阔的寂静海面上迎风奔跑了起来。
我扬起头,看见自己沾了水的金发在月光中闪闪烁烁,眼帘中被银辉与浮云晕白的夜空由此模糊成了成片的剪影。
我淋着溅起的海浪,穿过了月光与雾气,携着夏夜的温度,在一片骤然开阔的天地间为了怀中的生命而拼尽全力地向前奔袭。
某一刻,我听到怀中传来了几乎被风吹散的声音:“啊,和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呢,梵妮莎……我也是这样,在你怀中这样看着你……”
“然后你说,没事了,就这样抱着我在水面上奔跑……像风的骑士和湖中妖精一样……”
“没想到再次见到你,又是这样……”
我没有回应他,现在的我不想说任何话,我只想赶紧跨越大海。
可是,他依旧在说:“我不想死……梵妮莎……”
伴随着这句话,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应了他:“那您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场船上?”
面对一位奄奄一息的伤员,我实在不应该多问,甚至应该呵斥他以减少他说话的次数,但我实在想知道,我不知道,我……我不明白……
如果他不出现在那,今晚就不会死,不,据我所知道的轨迹,他本来不该出现在这艘游轮上了……我无法理解,我所知道的情报也无法让我推测出他与斯佩多合谋的目的。
明明他是位清廉正直的政员才对。
我刚这么想,就听他说:“你曾经告诉我,让我当一个正直的政员……但我需要那些宝石……据说它们拥有某种与生命相关的力量……我想要活下去…………”
这一刻,我的指尖好像触及到了某种温热的液体。
它们与飞溅的浪花融为一体,很快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德克森先生身上涌出的血液浸染了我的衣物,温热又黏稠,我却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越来越低。
他沙哑干涸的声音在说:“但我好像真的要死了……我都看见走马灯了……我想起当年我们一起去看《泰坦尼克号》……”
就此,月光有一瞬被遮蔽,来自过去的记忆好像在须臾间化作滚烫的文字尽数刻在了我的身上。
我终于忍不住在笼罩下来的黑暗中回应了他,即便我的声音那么平静:“是的,那天那场电影只有我们两个人,您买了一束红玫瑰,看电影时您还在电影院里被感动得哭了。”
“是啊……我哭了……”
他似乎笑了,但是他说:“当时,太伤心了,梵妮莎……”
这样说的人轻轻闭上了眼,像一个大人回看惹人哂笑的童年时代似的,带着释然的怀念:“当